诸葛亮:“那是自然。”
王修叹了口气:“其实,大公子很是厌恶举止轻佻、修饰容止之人。先生今日也当看出来了,大公子穿的是似是而非、近似州牧服色的袍服,绶带等物,也无不朴素而雍容。
先生容止潇洒,仙风道骨,却又多重装饰,或许令大公子心中自发不喜,难以抑制。但大公子对于玄德公的感恩,却是绝无虚假,对于乐见两家促成盟好,也是赤心拳拳,还请勿疑。”
诸葛亮听了这种奇葩的说辞,饶是他反应快,也不禁懵逼了一小会儿。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这种心态,而且大哥交代他此行的任务之一,就是改造袁谭,让袁谭变得风雅有容止,如果袁谭本身不愿意,那就很棘手。
好在诸葛亮同理心非常强,又仔细问了王修几句,慢慢排查揣摩,终于大致摸清袁谭了这种扭曲究竟何来。
原来,袁谭的心态,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仇帅”。
或许很多长相帅气的人,理解不了这种心态。但带入一下穷人仇富,就很好理解了。
袁谭其实不丑,放在普通人群里,也算是帅的,他爹的基因很不错。可惜他家的参照系太卷了,他爹和他三弟确实比他帅一些,二弟也不比他差。
久而久之,袁谭就不喜欢穿花里胡哨衣服的人,也厌恶各种浮华的打扮。因为他知道,如果大家都敞开了花里胡哨、浮华装饰,那他和三弟的差距肯定会越拉越大。
这就好比后世学校里那些不帅的人,遇到帅同学时,巴不得老师以校规强令所有人必须穿校服、必须剪短发。这样帅同学就没法靠服饰和做发型拉开差距了,杜绝了帅值攀比和卷。
这种人看到帅哥同学不穿校服,还会主动找老师打小报告。
可惜,袁谭的小报告显然用错了地方——
就好比一个班级里,如果班主任是个老丑的灭绝师太,那你打那些花里胡哨女同学的小报告,班主任肯定会严惩对方。
可如果班主任本身是那种三年穿搭不重样的交际花英语老师,这种小报告只会适得其反,哪怕她不得不执行校规,惩处完之后内心也会暗恨小报告的学生多事。
而袁绍显然属于“三年穿搭不重样”型的,他本性潇洒自如,任性而为。袁谭越是一板一眼装老成、想衬托三弟的轻浮,袁绍就越是不喜欢。
诸葛亮虽然不知道那些后世的例子,但心同此理,摸清了袁谭苦逼的“原生家庭阴影”后,他终于知道袁谭这方面的问题出在哪里、病情有多严重。
这可不行啊,这也是病,得治!
诸葛亮想了想,对王修真诚地拱手致谢:
“多谢王别驾用心斡旋,为在下释疑,将来袁刘得以和睦,别驾也功不可没。
不过在下以为,袁大公子如此拘谨,或许不讨袁公欢喜吧?袁公英武洒脱,少有豪侠之气,勇于任事,天下皆知。”
王修闻言,眼神闪动过几丝欣赏和钦佩:“先生见事敏锐,修实在佩服,其实我也知道大公子这样不妥。不过我也才跟随他两年,有些话岂是我们外人当言的,疏不间亲呐。”
诸葛亮笑了:“别驾言重了,你又不是让袁大公子与其诸弟争竞,只是希望他更好地找回本性,随心而行罢了。毕竟有些人深陷迷局,不如旁观者清。”
王修不由有些好奇:“莫非先生对此也有见解?”
诸葛亮:“别驾多虑了,不过随口感慨而已。”
……
知道了袁谭的问题后,诸葛亮倒是对于如何改造他,有了新的想法。
一行人在乐安县歇息了两日,很快就一起启程前往邺城。袁谭当然要亲自护送使者,才好到袁绍面前表功。
无论是消灭管承,还是邀请到郑玄,这都是必须亲自刷脸的大事。
此去邺城还有六百多里,先沿着黄河到黎阳,而后北上抵达漳水之畔,全程还要走十天,足够诸葛亮找机会、潜移默化改造袁谭了。
启程后前两天,诸葛亮先以才学动之,让袁谭渐渐意识到这位诸葛先生确实财智非凡,所言也必有道理。
等袁谭渐渐建立起对他智谋的信任后,第三天,诸葛亮就单刀直入,点破了袁谭的心病,告诉他此前“仇帅”的举动,其实很不合时宜,对于他的父子亲情毫无帮助,反而有害。
袁谭一开始很是惊诧,被点破这块遮羞布,让他很是羞怒。
但诸葛亮快刀斩乱麻指出:袁绍帐下的文武,其实有不止一个看出过大公子的这个毛病,但没人敢指出,因为实在是太吃力不讨好了。
只有他这个刘备势力的使者、临时的客卿,才会跟大公子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因为他没有利益诉求,只是拿大公子当朋友,也不怕将来在袁绍手下混不下去,他只是为了两军的友好而来。
袁谭一开始选择了闭门冷处理,不再找诸葛亮聊政务学问,但冷静了两天之后,痛定思痛,居然想通了。
然后,纵然不像三井寿回到安西教练面前那样痛改前非说“我想打篮球”,但也不遑多让了。
总之,袁谭主动向诸葛亮私下里提出“我想有容止”。
诸葛亮终于得意的笑了。
计划通。
最关键的是心态,只要袁谭心态摆正,不再仇帅,想变得有气度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底子相差不大。
有诸葛亮在,会帮他把控好“人物成长弧光”的,以免被袁绍觉得儿子是刻意改变来讨好谁。
而且他原本太刻板,袁绍对他的基础印象已经比较低了。外放青州两年没见,儿子如果成熟了一些,变得有锐气、任侠之气和风度,只要有反差,袁绍肯定会很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