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子姜后退三步,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被雨水混着流下脸颊。
苏暮雨甚至没有动手,只是拔剑一挡,就让子姜感觉眼前像挡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这可真是不好打了。
她和唐莲联手都不一定有胜算。
“久闻暗河苏家家主盛名,今日若能得见十八剑阵,三生有幸。”
子姜戴着的斗笠在方才已经掉落,一头长发被雨打湿贴在身上。
她眼角微蹙,长剑起,映射着令人胆寒的利芒,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剑身之上已经有了一道细长的划痕。
子姜皱了皱眉,极快扫了眼苏暮雨手中的细剑。
这一看就出大事了。
这不是她家小姐在卧房里放了好几年,以前还常拿出来抚摸叹气的那柄千年玄铁打造的剑吗?
子姜脑子里最先闪过的一个念头是:暗河这么大一个杀手组织已经穷到堂堂一家家主要去偷剑了吗?
“子姜。”林朝朝终于开口了,她先是跃到了重伤的唐莲身边,没理他的劝告摸上了他的脉博,然后手指一翻,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麻穴。
唐莲还来不及惊讶就晕了过去,林朝朝把他放进茶棚之中,然后对子姜说道:“先照顾大师兄、苏家主无意伤人,不得无礼。”
子姜看一眼苏暮雨,发现他真的没有出手的迹象,再看眼林朝朝,又想到苏暮雨手里那柄剑,脑海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
“是。”她慢慢收了剑,警戒着退到了茶棚之中。
雨声淅淅沥沥,林朝朝和苏暮雨一个站在棚下,一个执伞立与雨中,两两相望,皆是沉默。
“暮雨,我的合作,依旧有效。”
良久,不知多少雨滴落入泥,子姜梳理着昏迷的唐莲的真气,听见那一声“暮雨”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们选择的人我无权置喙,但他不可能带你们进入光明,若有一日你心生悔意,“林朝朝顿了一顿,心底涌上一股微妙的伤感.
“我或许帮不了暗河,但帮得了你。”
她的声音在雨声显得那么轻柔,宛如当初情浓在他耳边的细语,苏暮雨似乎从中品出了那么一丝情意。
“小朝。”苏暮雨突然一下闪到了林朝朝身前,他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想说,但临出口又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说不出几个字。
他想说自己不值得帮助、想说自己会帮她手刃仇人、想说自己从来就不曾放下、想说自己很想她,想说今日之事本不该如此……
但他还是克制着。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的情意都是沉默且无声的,有太多的不可为和无奈。他不能亦不敢。
“此非我意,只无力改之。”
最后也只能草草几字了事。苏暮雨自己都觉得懦弱的说辞。
“不必向我解释,”林朝朝轻轻道:“暗河本与我无关,只是因为你罢了。”她在宫中亦有棋子,只要利用好易文君,杀洛青阳并非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