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樯撤步闪过,顺势一剑刺向楼辕腰腹。楼辕竟然不退,只一拧身,宝剑从他肋间铠甲缝隙间刺入,却是顺着楼辕拧身的力量,紧贴着楼辕侧肋前胸,只从另一侧的缝隙穿了出去。
而楼辕的刀,已经斩上了他的脖颈。
血溅三尺,连句遗言都来不及留。
“带下去,戮。”楼辕从铠甲中拔出齐东樯的剑,随手掷在一边。淡淡一句吩咐,四个字,却让人从头到脚都在发凉。
戮不是正刑,而是一种逞威泄愤行动。看楼辕那个毫无温度的眼神,或许不是让齐越帝陈尸街头这么简单,最大的可能是要挫骨扬灰。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早已染上了血迹斑斑。他却连抬手擦拭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看着齐东樯的尸体,一声冷笑——
“你以为我杀了你十八个将军就能泄愤了?”
继而慢慢吩咐了一句:“骨头打断,挫成灰交给我。”
挫骨扬灰?!
楼辕的目光已经再度转回了大殿的房顶,突然一怔。
那个人影?是?!
“啊?!”
霍湘震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依然在书房里。面前,一本摊开的中华书局版《陆秦书》,正打开在楼辕的部分。
怎么看着书就睡着了?好像做了个梦?怎么想不起来刚才梦到什么了?霍湘震伸手揉揉眉心,却发现脸上一片湿冷。
这是……泪水??
我……哭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湘震愣愣地坐在书桌前,眼泪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决堤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为什么?霍湘震忙拽了几张纸巾擦掉眼泪,胸口一阵阵闷疼。目光落在书上,隔着朦胧的泪花,看不清楚,心里却狠狠又是钝痛。霍湘震眨眨眼睛擦干了泪水,几乎是扑到了那段文字前——
“三月二十日,辕破钱塘,尽屠之。斩首三十万,戮齐越帝而扬其灰。时天降惊雷九道,齐越故宫为之夷为平地。”
他是为了……为了……
心好痛,头脑里一切都是一团混乱仿佛有一场风暴席卷。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剩下了痛彻骨髓的难过……
眼前又是一片恍惚,出现了一片昏黑的天空。乌云飞快地卷集,泼墨般的夜色染满了狰狞。
那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死城,活人只有十五万将士,早已撤离在城外十里处,城里唯一的活物,只有这九重宫阙高高大殿之上,站在房顶上的那个玄衣男子。
身无长物,唯蔽体衣裳。连头发都散了开,双目微闭,神色平静。
与他如水般的平静相对的,是从天空而来越发鼓噪的狂风,带着不安的气流,狂乱的乌云里仿佛下一刻就会伸出一只利爪狠狠地抓住他,把他握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酱。
可他只是这样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