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震这才知道锦官城节度副使官邸里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是谁,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变成那个鬼样子。如果当时看见他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同情的话,那么现在霍湘震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怒火:
“没死……你下手太轻了。”
楼辕笑了起来,不予置评,只是继续讲起当年的往事:
“那时候他们把我关进齐家的地牢里,就是要我服软答应做他们齐家在楼家的奸细。这些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头顿鞭子,后面烙铁,也有别的花样。好歹是没要命的,就是疼了些。齐家也怕我熬不住刑,给我用的伤药全是最好的。你说是不是有点讽刺?一边狠狠打我一边还得给我疗伤。
“除了受刑之外,我是一直被用浸过盐水的牛皮绳绑在木桩子上的,晚上我也是站着睡。那时候困的厉害,站着都一样睡着。当时一间囚室里不是只绑着我一个,还有别人,比如哪个达官贵人家送来动私刑的下人之类。他们就没我这么好运气了,我看见过被活活用刑致死的。说真的,把我吓着了。不过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弄死我,反而有胆子跟他们死磕了。
“后来他们也看出来了,再怎么打我都一样,就改用烬心了。你原来不是问过烬心是什么吗?其实就是种蛊毒,除了让人疼之外也没别的用处。齐家用烬心控制手下细作,每个月定期给克制烬心的药,药的分量也只够用一个月的。”
楼辕说着,笑了笑,看着霍湘震心疼的模样,伸手抚平了霍湘震皱着的眉头:
“别笑我没骨气,他们给我灌了烬心之后,不到两天我就求饶了。那滋味我实在是扛不住……”
霍湘震抱着他问,有多难受?楼辕就笑了,说:
“大概就是身上流的不是血,而是刀子和蚂蚁吧。没有解药纾解,那两天里,我喘气都是疼的。他们倒是有办法,那两天里每年给我送来好酒好菜,可是我闻着那个味道的时候,鼻子里都是疼的,根本也吃不下去任何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进了嘴,都是和吞了一块火炭没区别。
“之前我就听见过齐家牢房里面有惨叫声,当时还在想那人叫的真难听真没骨气。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我都哭出来了。那时候才觉得,之前那人居然只嚎了几声,简直纯爷们真汉子。
“你不是说我个子矮吗?因为克制烬心的药本身也有毒性,不仅伤身还能让人上瘾,所以后来我吃的那些解药都是让吴大夫暗中重新调制过的,就为了确保我不会上瘾。里面有几味药,一起用了之后,就会造成我长得比别人慢。所以一直到两年前,在南诏的时候误打误撞解了烬心的毒,我才开始长个儿。”
楼辕说着,笑得灿烂:“现在我也没比你矮多少。人说二十三窜一窜,我今年才二十二,还能长呢。”
霍湘震便陪着他笑:“对,你还能长的。”他这样说,可是眼里却还带着泪光。他心疼了,他万般宠爱的小半妖,让他心疼了。霍湘震急急忙忙蹭了蹭眼泪,跟着问他:
“后来呢?你答应了齐家人,然后呢?”
楼辕伸手拍拍霍湘震的脸颊:
“还有什么然后?然后他们说做戏要做全套,就算着路程把我扔到了赵宋和李唐交界的边境,同时派人暗中‘保护’我。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