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从前要克制情绪,装作日子还不是照样过的轻松作态,却又比从前更小心、更提心吊胆。
恐怕玉眉再这么一惊一乍下去,精神也得跟着崩溃失控。我上前去,隔着桌台和玉眉商量。
我说:玉眉,我们得好好相处,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不用担心有的没的,你乐意吗?
玉眉听出我的意思,睫羽低垂,很僵硬地点头,嗫嚅道:当然乐意。
挨近的距离,连忧郁都是无限放大,偶尔出现的沉默放在我们这对挚友身上,有违和的生疏和别扭。
可你好像还是不太开心。
我伸出食指,两指点在她平直的嘴角处,轻轻向上扯。
被我强硬做出一个笑脸的玉眉,低声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这问题我很难作答。
不要想那么远的事,时间浪费一秒是一秒。
双手夹住她的面颊,好让她专注于此刻活生生的我,希望能挤走她那一发不可收拾的苦闷。
老话说,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我们还有很多好玩的事要做,总是难过,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转入秋季,我的咳嗽再次卷土重来。
天花板动工要大半个月,为避免再次出现上次那种情况,玉眉和我时刻监工,防止有什么意外或者工人敷衍了事等事情发生。
这期间,店里常常粉尘扑飞,到处落灰。转季加上粉尘,很快就将旧疾引出来,天花吊顶彻底完成的那天,我从细微的喉咙痒变成了连环咳。用玉眉的话来形容:快要把心肝脾肺肾咳出来。
咳到腹部抽痛,肌肉撕裂,肋骨酸痛,严重时甚至能感觉到喉咙有血腥味。像场急性发作的病症,上午还能和玉眉聊天,晚上就沙哑到失了声。
前不久才好不容易接受我提议的玉眉,又开始了新一轮提心吊胆,她以为我一夕之间被新装修的吊顶毒哑,二话不说拉我去最近的医院挂急诊。
结果当然是虚惊一场。季节性流感加上之前被浓烟伤过,多重因素叠加,导致声带充血,这才出现了失声。
我像打不死的小强,虽是体弱多病的药罐子,但又不至于累及生命。磕磕绊绊活到二十岁,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
鉴于我的病症较为严重,这家医院采用中西结合的治疗手段,白天一副中药,晚上一小包西药。我又回到拿中药做汤水,西药当下饭菜的日子。
再往后,玉眉不常让我在店里呆着,在彻底完成所有装潢之前,我从监工变成了煲药。玉眉赶我去门外呼吸新鲜空气,顺带看炉子,怕我忘记,每每都要叮嘱我:三碗煎作一碗水,先大火,后小火,多翻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