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惊诧,玉眉还要小我几个月,何至于这么急。
这么快?
嗯,说是有了彩礼,供弟弟们明年上初中,日子才不用过得紧巴巴的。
弟弟弟弟成天就是弟弟,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玉眉往高了算二十岁,往低了算勉强和我同岁,就这才刚长开的身子结婚做什么,要是还要再逼着生孩子岂不是难产死了。
我听得气愤,压着火气问:那你怎么想?要听他们的吗?
玉眉头也不抬,说:不听,听说是个快四十岁的老光棍,隔壁镇的,说是身体健康家底殷实,但你想这条件真有那么好,怎么会四十岁了还没成家,指不定哪儿有问题。
村镇的婚丧嫁娶,玉眉见到的要比我多得多。
一般村里钱多的老光棍,要么智力低下、要么身体缺陷,有些媒婆或者父母,通常会隐瞒男方的真实情况。
倘若真走到了结婚,难有回头路可走。女人往往要搭上后半辈子,既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离了婚更是处境艰难,没人要不说,还要被娘家人歧视。总之是进退两难。
那父母那边你推得掉吗?
问出这个问题,我又感有些多余。
我对玉眉父母的印象不算好,趋炎附势不说,重男轻女严重,总要紧着她往下两个弟弟,因而常有弟弟闯祸姐姐背锅,打小就对玉眉又打又骂。
玉眉不过大他们两岁,地位便天差地别。
好在玉眉她心大好养没烦恼,快乐长大到这个年纪,才不至于在这环境里郁闷消极。
听话是必要的,她的父母向来不允许她叛逆,必须框死在好孩子的身份里,做一个照顾弟弟的姐姐,做一个乖顺懂事的好女儿。
玉眉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但我换了个方式。
此时的她专注地盯着一本书的封面。
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抽出来的,看上去挺旧。
书籍的内容并不吸引玉眉,她常说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会晕,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在我困惑于她的出神时,她动了动,指着封面上两只驮行李的骆驼,眼神里充满一种渴望和执着。
然后说:叹铃,我要出去闯。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回头看我。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要去大都市,赚大钱,还要带上你。
然后我看到了她另一侧脸颊上的红印。
很红,甚至可以说是肿。
你爸又打你了?
是啊,我说了我不要,如果硬要我去,那就把我打死算了。我才说完,哇,他那手劲带风,呼的一下就过来了。
打也没用,且不说我答应过你这事,谁要嫁老男人谁嫁,我又不傻,媒婆的话能信?给多点钱可以把瘸腿说成打虎武松。玉眉满不在乎脸上挨的这一巴掌,她语气轻松,和我说话时还笑挺得意,我说既然是钱的问题,那就让我外出打工贴补家用,你猜怎么着,他们答应了!说给我两年时间,要是两年了还是老样子,就回来相亲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