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瓜子笨,想不出,也不敢想。
还好还好皇上来得快。
等外头大半理顺当了我身上衣服已快干了,皇上从罗汉榻上站起来,吩咐人去给我打水。
侧殿的门打开,外头雨早停了,整个东宫静悄悄儿的听不见一点儿响动,同我入宫后的每夜里都一样,可大风灌进来却比从前每个晚上都冷。
冷得刺骨。
皇上抬手拍了拍我脑袋轻巧道:“得了,稹清,别怕了。”
我抬眼儿木呆呆地盯着他:“我是不是……差点儿将你害了?”
皇上搁我头上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收回去,简短道:“没有,恰相反。”
大太监走进来给他送来袍子披上,他临出门前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稹清,睡罢,别寻思多了。”
我“哎”一声应了,愣着神看他带人走出门去回寝殿了,宫人给我送来热水,我也不知是怎么收拾了睡的。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就病了。
迷沉沉地我听见小太监唤我起床,然我一起来又昏昏倒回床上,脑袋疼鼻子也堵,胸口里闷了块儿石头,满眼床帐子瞎转悠。
我听见皇上的声音叫人去叫太医来,后头那大太监的声音又絮絮叨叨,几人晃来看了我的病,过了好一会儿,说要送我出宫回府。
“他这模样怎么送回去?”皇上声音威严里镇着丝怒。
大太监轻轻儿道:“太子爷,东宫里头留不得病气,这规矩您也知道,还是叫国公爷来领了小公子回府将养一阵儿罢,瞧着这几日风头,许如此还安生些。”
【陆贰】
来接我的车确然是我爹带来的,然我爹只由着徐顺儿带我回府,径自却下车要进宫。
我裹着厚衣裳昏沉窝在我家那马车里,下巴搁窗框上哑着嗓子叫我爹,问他去哪儿。
爹叫我别管,然后沉着一张脸冲徐顺儿挥了挥手。
徐顺儿抖了缰绳,马车就哒哒启了。
我昏沉倒回车壁上,睁眼闭眼脑子里却想起出东宫的时候皇上说的话。
他那时候看着我跨出东宫深赭色的门槛儿,忽沉声问我,“稹清,这回你去了,还会再来么?”
原来他竟也料到这问。
我实则怕了,我心想回去编个由头说我这病落下了根子,让我爹重新给太子折腾个侍读也好。
可我昨夜才害了他一场,现下头昏脑涨瞅着他神情沉顿,又说不出这混账的话儿来。
于是我怂得没出声儿。
这在皇上瞧来大约是个绝然的不字儿。
可前一夜里他还不准我溜,这时候他却点了点头。
“你若不再来,也好。”
然后他招呼了人,嘱咐我句好生将养,便往勤学馆那路去了。
第17章山色有无
【陆叁】
那场风寒来势汹汹,我连着两日浑身烧得好似打落个生鸡蛋都能烙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