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命么?”
项羽垂着头,面上一片漠然。
“别纠结过去了的仇恨了,你看殷五……你想要天下,那便要有容纳天下的心。”这话不是虞楚昭第一次说了。
“若是你说的动王离……那便照你的意思吧。”项羽最终松了口,这一刻,他想到为他战死在垓下的亲兵,战场上为他而战的江东子弟。
虞楚昭本来以为至少要磨到明天,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这时候听项羽这么说顿时惊讶的话都说不连贯了:“那……那留他在蜀中?还是怎么说?”
项羽望着虞楚昭这傻样有点想笑:“王离用兵善施敌以弱,诱敌深入,计不在守城,蜀中另派将军把守,王离……便同侯爷上前线吧。”
王离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江边洗衣舀水做饭,一头乱发间还留着几根稻草,和他俊秀白净的脸丝毫不般配。
“哟,将军,好久不见了。”一个声音打背后传来。
王离一愣,然后接着干手头千篇一律的活计。
这几年来,哪里还听见过有人唤自己一声将军的?他不过就是李信手下一个干杂活的小徒弟罢了。
当年手下千军万马,叱咤疆场,而今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如今就是他有心要重归行伍,李信也只是回他一句“时候未到”,但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虞楚昭背着手,顶着两巨大的熊猫眼往王离背后一站,嘴里“啧啧”两声。
王离顿了顿手上动作,继续干活。
虞楚昭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王离后背:“项羽封你做将军,随他打回关中去,这令牌你接不接?”
王离讶然回头,难以置信:“找爷?他找爷?”
虞楚昭不耐烦道:“成不成给句话,别磨磨唧唧的。”
王离抖着手,手上洗了一半的衣裳掉回江水里:“真的?”
虞楚昭点头。
王离来不及管那江水卷走了衣裳,激动的单膝下跪,拱手道行礼:“谢项王!王某人誓死相随!”
李信站在半山坡的一颗红松上,远远看着,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范增在李信不远处开阔地的岩石上,拄着拐杖的手略微抖了下:“将军您也觉得王离可用?”
帅帐中,项羽眯着眼睛缓缓擦刀,锋芒印在那双重瞳中,杀人不见血。
江边,虞楚昭对王离微笑。
秋高气爽,终于将手头积压的军务处理完,虞楚昭从帅帐中出来,赫然发现江边枫树都红了一半,浸透在江水之中。
岷江倒映着漫天繁星和连绵而去的军营中星星点点的灯火,间或掺杂着篝火飞洒在风中的火星,江面犹如上元节时候的渭水畔,像是托着满满当当的花灯,虞楚昭走在其中,一时间竟是难分天地。
虞楚昭一排篝火一排篝火的望过去,半天后终于找到坐在一团篝火下喝酒的长安侯。
“你们几个忒不够意思……”虞楚昭处理军务处理的腰酸背痛,结果这一圈人——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居然躲起来喝酒了。
“侯爷和武将们就算了,你们几个文臣什么意思!?”虞楚昭存心找茬,点着几个谋士,其实主要是想给范增那老头灌酒。
一众谋士纷纷笑着告罪,仰头就把酒喝了,偏就是范增眯着眼睛看篝火,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装着,权当没听见。
虞楚昭坐在项羽身边啃羊腿:“范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