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匆忙的脚步声在吴中的艳阳中敲打过烤灼的发烫的石板路,转过小桥和垂柳,便是一片重新修缮好的院落,但依旧可见曾经焦土的痕迹掩埋其下。
虞霜匆忙的步伐一顿,万没想到,居然会兜兜转换这么多年,再次回到这处院落来。
抬头望去,只见高悬的牌匾上,便是一个龙蛇之态的“虞”字,笔锋凌厉,霸气非常。
无人不知,这牌匾上的字便是当今的项王亲手题上的。
“吴中虽小,尚可立。”
“便以虞楚昭为相,王位虚悬,日后……”
“另立项家人为王……”
“不可!”
“无妨,等项王归来,再还给他就是……”
“那也该等子期和钟离昧归来再做商议……”
“要我说,那便直接立虞楚昭为王。”
“名门之后,起义军头一波,未尝不可。”
“那也要他现在的身体好了才是……”
雕花木门从外被一下退开,虞霜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外,嘴唇不住的哆嗦着。
龙且猛的站起来,冲到门口扶住摇摇欲坠的虞霜:“你……你怎么来了?”
“昭昭人呢!?人呢!?”虞霜不回答,魔愣了一般不断重复着。
多年来,生生死死的消息在她耳边进进出出,本以为已经麻木,如今却完全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虞霜本来以为三年前便是和自家小弟的永别,不想,今日又听说龙且等众将军带了一重伤之人回来。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就是小弟虞楚昭。
龙且视线躲闪了一下,无人愿意叫虞霜看见虞楚昭变成现在的模样,何况,怕是不得好了的。
“我弟弟呢!?昭昭是我弟弟!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弟弟!”虞霜两手扯住龙且的衣领不住摇晃,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最后,两滴泪水从那双美目中渗出来。
龙且安抚不下,最后只得硬着道:“就在里屋……”
话未说完,龙且怀里便是一空,虞霜挣脱出去,踉跄着往里屋冲去。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虞楚昭正扒在床沿上艰难的拖动残废的身体,奋力开口,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绝望。。
他挣扎的动作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撕裂,血从绷带中渗出来,在床单上拖出大片的血红。
“你们他妈的在说什么!?什么另立!?”虞楚昭忍不住破口大骂,眼泪顺着眼角一路滑落下来,凄厉异常。
虞楚昭目不能视,不知这时候进来的又是何人,只以为是龙且等将军,便开口质问刚才听得不清不楚的交谈。
那些隐约听见的内容让虞楚昭心生不安——乌江上龙且说的话犹在耳畔,再一听见那“王位”一类的词,便更是提心吊胆。
于是,虞楚昭便挣扎拖动着身体想爬下床去,只恨自己有心无力,连行动都无法,更是连想去和项羽一同赴死,都由不得他自个儿,强烈的无力感瞬间让他支离破碎。
虞霜站在门口,当场愣住,扣进了门框的手指甲中溢出血丝,这才勉力压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