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随着从门缝中冲进来的风落入室内。
这声音竟是和项羽像极,雄浑低沉。
虞楚昭却是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本能反应告诉他,这不是项羽。
随风潜入的声音中是掩不去的正气,对天下苍生、亦是对天地鬼神的绝对的刚正不阿,和项羽时不时就会显现出来的轻慢和阴郁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味道。
但是,却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将他虞楚昭的肉体重塑成现在这副模样!
虞楚昭眼珠在眼眶中疯狂转动着扫视四周,但是空荡又简陋的房间内除了他自己,和脚底攀爬出来的影子外,再没有任何一个能称之为活物的东西。
最后,虞楚昭近乎绝望的视线抛射到们的缝隙处,最终定格——那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虞楚昭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清楚的认识到,那个始终在冥冥之中掌控着神州大陆的走向、提线木偶一般操纵着天地间万物生命的力量从未远离,一直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虞楚昭艰难而不自觉的吞咽,只觉得不寒而栗,身体、动作,乃至心理活动,仿佛都统统被笼罩在一束冰冷的视线中,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耳畔的不知名的声音终于淡去。
虞楚昭犹如被滂沱大雨浇了个透一般,浑身无一干处,最后一撸袖子抹把脸,长出一口气,但是眼角余光中,却看见窗户纸上的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虞楚昭动作一顿,却只是停在原地一动未动,他知道外头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人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无非此时就是两个字——叛逃。
但是,在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中,他虞楚昭真的能不叫刘季立汉么?那项羽又该如何?那几十万的江东子弟兵又该如何?
“自古有话,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过了今天午时,楚汉议和,哪里还有先生的活路?”
门外油滑的声音在滚雷声中开始不耐烦的劝说。
虞楚昭敛下心头翻滚的愁绪,搓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已不是三年前一直被项羽护着的那个锦衣少年郎了。
“没人护着小爷了,好自为之。”虞楚昭自言自语,现在他不会再凭自己的小聪明和知道的历史来推论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人。
理智告诉他,要改变这个时代最终的命运,他能依靠的不能再是高超的本能反应。
“刘季既然对先生已经起疑,那便是会找着法子来折腾,昨天是张良,明个儿又会是何人?”门外的声音继续开口:“先生还请快下决定,如今是没有退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虞楚昭终于明白为何项羽总是那张漠然的面容——因为知道从无退路,只能打起精神,十二万分小心的做出每一个决定。
“先生的决定可是关系着楚汉局势,也关系着两家手下士兵的身家性命!”门外的声音催促。
虞楚昭浑身一震,瞬间对项羽一直以来的心情感同身受:“自己手上牵连着数十万人的身家性命,还背负不起、却依旧要背负的期望,不能停止、一路向前,这是一条通往帝位的路,却是难攀的天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项羽,你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的么……”虞楚昭在心底长叹一声。
项羽漠然的面容再度出现在虞楚昭眼前,那个没有退路的男人坚忍着,一步一步向前,用漠然的表情掩藏住心底的恐惧,掩盖住内心的彷徨。
这就是项羽,那个战神般令人仰望的西楚霸王。
漠然的神情在度笼罩上虞楚昭那张狰狞的面庞,他知道,自己也不再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