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里开外颍川郡,舞阳,一处废弃的宅院内跃进一条高大瘦削的人影。
项羽脚跟在疯长的杂草上一搓,拂去一层沙土,只见浅浅半掩在地下的牌匾上剥落的朱漆,隐约可见两字——良品。
项羽往旁边让开一步,蹲下身去,两手在粗糙的牌匾下一托,将那牌匾从沙土中翻出来。
“良品布庄”四个斑驳的大字终于完全显现出来。
项羽蹙眉想了一会儿什么,旋即便将牌匾往肩上一扛,大步朝外头走。
等到傍晚时候,全城的人都知道这儿出了这么一件怪事儿——几年前就已经关门了的良品布庄居然重又挂上了牌匾,居然还是一模一样的那块老招牌!
但这荒了好多年,都成了野猫野狗后花园的地方是半个人都没有的!
于是,不怪乎舞阳城里人纷纷绕道而行,能离这布庄多远就多远,谁知道那里头是有山精还是有野怪?
项羽在高悬的朱漆横梁上盘腿坐着,视线忙无目的地抛射在脚下翻倒蒙尘的柜台上,游离的思绪反复勾勒着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影。
“昭昭,你为什么还不来……”
信件也寄出去了,地方都在信上头写的一清二楚,但是那个人却终究未来。
项羽在这处从清晨守到日落,却不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眼底的光微微黯下去,但是他却没办法放弃,总有那么一个“万一”出现在几乎空白的思维里。
虞楚昭在春季温柔的阳光中伏在椅背上浅眠着,等他再睁开眼,眼前却是黄昏的街道。
一个大写的问号瞬间跳进了虞楚昭睡的迷糊了的脑子里。
夕阳下匆匆的人群窃窃私语,一边往家赶,似乎生怕在日落之后还站在这条街上一样。
“擦……什么鬼!?小爷这是在哪里!?”这一瞬间,无数个可能性从虞楚昭不甚灵活的脑瓜中呼啸而过。
虞楚昭脸上出现了一个裂开一眼的表情,就像是被千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一样。
最后,吕雉的那把红色的油纸伞缓缓再虞楚昭脑海中浮现出来。
“难不成……小爷被什么妖术吸到了伞里的世界?”虞楚昭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这明显就是看不见小爷的节奏好么!?”虞楚昭登时毛骨悚然,觉得又是三年前楚人坑的事件的再版。
再看一眼街道,虞楚昭全身毛都要炸开了——虽然窄街两侧商铺早已物是人非,但虞楚昭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里。
“小爷一觉睡醒就到了舞阳!?”虞楚昭被从天而降的震惊砸了个七零八落,两手撑着满是灰土的石板路姿态不雅的爬起来,一时间高深莫测的文士风度丢的一干二净。
这地头虞楚昭绝对记得一清二楚,理由无外乎——
“这简直就是小爷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虞楚昭两手在衣摆上一蹭,旋即两手蒙眼,一副不想多看的模样。
正是在这街上,当年的虞楚昭被迫换上了一身水蓝的女装,为了和项羽蒙混过关,进那戒备森严的襄城去寻那陈王留下的遗诏……
想着那些和项羽在一起的时日,虞楚昭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求不得啊求不得……”
当年可从未想过会一别三年,生死无期。
金色的余晖在春季的沙尘中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橘,虞楚昭脚下青石板路延伸到一处破败不堪的店铺前头。
虞楚昭脚步有些绵软,只觉得这家店铺熟悉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