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傅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将薛纷纷轻放在青鸟云纹毛毡上。
因着她伤在后背肩胛处,并且脖子也有轻微的伤痕,是以只能将她侧放在榻上。傅容脱去她白绫短袄儿,露出莹润肩头,然而往下靠近蝴蝶骨的地方却血痕一片,伤口足足划了三寸长,并且不浅,难怪血流不止。
车上没有应急的包扎药品,傅容唯有先替她止血,眉峰压低周身气压吓人,头也不回地命令其中一个丫鬟:“去前头药铺买些纱布和止血药来!”
那丫鬟大抵被他的声音吓住了,怔了怔没来得及动,便见他回头眸中冷光大盛,“还不快去?”
“是、是。”丫鬟应了一声,连忙慌慌张张地去了。
沈景仪随在他身后进马车,怀中正抱着小豆花,许是方才哭累了这会儿已经睡去,眼睫毛上还沾着泪花,趴在沈氏怀中的模样别提有多乖巧。
她见傅容正面无表情地给薛纷纷清理伤口,皱起眉头很不赞同:“出来一趟,竟然也能差点儿把孩子弄丢……还让自己受伤了,可真有能耐。”
傅容手下动作顿了顿,车厢里有干净的帕子,被他拿去擦拭薛纷纷肩头血迹。
这时薛纷纷的神智已经不大清明了,只觉得被傅容碰到的地方都钻心的疼,没碰到的地方也疼。她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七岁那年被劫持也不曾有过,眼下自然扛不住,睁了睁疲倦的双眼便要昏迷。
不多时丫鬟买来止血药,傅容一点点洒在薛纷纷肩头,因着车里人多反而不便利,便遣了两个丫鬟下去。留下车里沈景仪和睡着的小豆花,并无外人,傅容便将她衣服剥落,一圈圈缠好纱布。
期间薛纷纷只疼地哼了一声,便再无其他动作,乖得简直不像平常的她。
如此傅容心中歉疚便更深了些。
方才他被人群冲散,再想回去寻她时已然找不到回去的路。加上街道人多,根本摸不清楚方向,傅容便不知被人流带到了何处。待他问了方向寻回去时,路上却遇见了沈景仪的马车。
眼下已经近亥时分,她这个点儿来委实晚了些,无怪乎傅容惊诧不解。
“母亲怎的突然到粤东来,也没让人说一声?”傅容将薛纷纷的伤口处理好,又在她脖子上覆了一层白纱,这才有功夫问道。
刚才一直忙于寻找薛纷纷下落,根本顾不上询问沈氏出现的缘故。
眼下薛纷纷已然沉沉睡去,只眉头紧紧锁着,伤口疼痛使她睡着了也不安稳。这姑娘从小就娇气,大概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今日之事有他泰半责任。
沈氏眉头不见舒展,盯着薛纷纷看了半响,才一声喟叹道:“事出紧急,哪有时间告诉你?”
傅容一皱眉,“何事紧急?”
“还不是你擅自回京一事。”沈氏眉头不展,这可真个麻烦事,“皇上早几日听闻此事,听闻脸色很不好,得知我要来南方一趟,便让我顺带捎话给你。尽早赶回永安去,他已经在宫中为你设好了筵席,若是迟了便自个儿担待。”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话素来没错。
傅容略一沉吟,正了正色道:“来粤东时我便料到会有此事,母亲不必担心。待纷纷的伤养好后,我便带她一同回京。”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你只记得万事小心便是。”沈氏从他身上移开视线,重新落在薛纷纷身上,神色复杂,更多的还是不大满意。“届时你们两人回去便是,此番我来是听闻苏州有一处寺庙,里面住持远近闻名,想着与他讨教些佛经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