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浇过城市,空气里一股湿漉漉的灰尘味,脚印落在水坑溅起泥点,压下刚飘起的浮尘。
近十一点的地铁站没什么人,谷江山拖着疲乏的身体,走进最后一班地铁。
地铁里也没人,下了一天大雨没人愿意出门。
从始发站到终点站的三十七分钟,日日如此,车厢里空空荡荡,空调开得更显冷清。
他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又是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道回家得吃点感冒药,换季的日子总是难熬。
手机振动了下,暗骂一句公司,想着这班爱谁上谁上,过了这个星期他就离职。
抱着怨念打开手机,却发现不是同事的消息。
备注上简短的两个字——“北哥”,他细细想来,本名叫金弦,过于好听的名字,忘不了。
上一条消息还是五年前,人也忘不了。
新发来的消息是一个链接,蓝色的字母加符号,点开是个红色感叹号,不让访问,他嗤笑是不是被盗号了,五年没联系的人怎么会突然给他发消息。
骗子也没脑子,这么久不联系了还挑他,能骗到钱吗?
想是这样想,手上的动作却告诉骗子还真能骗到他的钱,他将链接复制到浏览器打开,倒要看看是什么手段骗他。
页面刚加载出来,他猛地扣下手机,左耳耳机被过快的动作搞得掉到座位下,刚还疲乏没精神的人猛然间耳朵爆红,右耳耳机里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哼,只见他脸上也红了。
他不敢相信地翻过手机,屏幕上赤裸面对镜头的人再熟不过,五年没见也记得清楚,那张脸,那双眼睛,那颗右耳的痣,还有被他意外留在左边锁骨上方的烟疤。
手机屏幕里的人面色绯红,微皱着眉坐在黑色皮椅上,还有不大的嗡嗡声,闷闷的,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支着下巴看几乎没人说话的弹幕:“消息撤回了,我们很久没联系过,他应该没看到。”
谷江山看了眼金弦的消息页面,确实显示已撤回,原来是发错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进直播间的id是微信名,连忙换了个,手心里汗涔涔的,心脏在无人的车厢里咚咚作响。
金弦扫了眼弹幕,声音跟着身体微颤:“欢迎……”
他勾起唇:“希岸进入直播间。”
话音刚落,手里的手机摔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捂着小腹眉头紧皱,嘴唇微张着泄露短促的闷哼,像是爽到了。
谷江山悬着的心落回胸膛,却仍跳得强烈。
没被发现……
没被发现……
呼吸随着金弦隐忍的神情变急促,头一回觉得三十七分钟的路途这么长,每一次到站停留都怕有人上来发现他遮不住的凸起裤裆。
庆幸车厢里仍旧只有他一人,也庆幸直播间有延迟,没被发现和微信名一样的id,让他能光明正大地看。
手机里的人一阵爽意过后,两腿驾到电脑桌上,上身塌陷进椅子,挺起的发红性器被一只手握住,滑过龟头和柱身的色情动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镜头中。
金弦敞开双腿,露出夹进后穴里的白色跳蛋,一根绳子坠在两股间,随着里面的跳动微微摆动。
他哼笑一声:“震到了前列腺。”
满不在乎的慵懒表情最是勾人,刺激得谷江山控制不住性器胀大,被内裤勒得憋屈,他匆忙扣下手机寻找丢了的耳机,右耳微弱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让他焦躁。
他几乎是发着抖戴上左耳耳机,耳机里的世界仿佛脱离此刻的现实,累了一天的精神变得振奋。
久违的人隔着屏幕展露他从未见过的一面,记忆里那样不怎么近人情的一个人,正抵着几秒的延迟,在他面前被欲望支配。
直播间里不到十个人,点开主页看看像是刚直播两三天,弹幕上互动的人不多,就算有人说话,金弦也不怎么回应,还是那般不近人情,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屏幕上的人大腿内侧泛红,还有指印未消,隐私处毫不吝啬地大敞,囊袋自然垂下,其上发红的性器直直立在空气中。
没怎么干过重活的手不粗糙,又夹又握绕过柱身,上下动着撸几下,再指腹磨上马眼处,只听一声舒服的喟叹,塌在椅子上的人眯着眼挺了下腰。
他似乎并不打算此时攀上高潮,只逗玩了一会儿硬挺的性器,手慢慢向下。
谷江山呼吸一滞,手掌遮住手机屏幕上端,想就这样躲过无处不在的监控,也可能是其他心理作祟,说不清是不想让监控发现自己的恶劣癖好,还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人看到金弦这样。
没了手掌遮挡的性器显露出其上青筋,如蜿蜒的山爬在大地上,似造物主最性感的描绘,那之下流着蓬勃血液,是生命热烈的跳动。
谷江山无法否认,他曾对金弦产生过卑劣想法。
北方的大澡堂没有帘子遮挡,一群男人泡完温泉,光着屁股掸着条毛巾没人有羞耻心,热水冲刷过身体,热气刺激得性器难以抑制地半勃起,众人聊着天谁也不在乎正常的生理反应,唯独谷江山,瞥了眼身侧金弦的性器再挪不开目光。
他佯装不在意地转身,扫过身侧人半立起的生殖器,上面的青筋刻画得太过完美,他想到了连绵起伏的山脉,藏着雄浑却沉静的力量。
他突然很想将自己的性器和金弦的性器贴在一起,滚烫的温度传递,撞上彼此的小腹,手覆着手一起攀上欲望的高峰,朝对方身上射出最肮脏的精液。
就这样玷了金弦的清白。
不知道身旁人在想什么的金弦弯腰冲布满泡沫的头发,毫无防备地将后背露给谷江山,连着因为久坐压红的屁股,一同展露。
本就翘的屁股一弯身更无法忽略,谷江山吞咽口水,暗掐自己的大腿,忍住想要掰开金弦两瓣臀肉一探究竟的恶劣想法,掐着大腿的手在发抖,他人也在抖,当事人留下后背,其他人不注意这边,让他敢一直盯着不放。
他不想只和金弦的性器互相贴着了,那样不够肮脏,他想将自己未经人事的性器插进眼前若隐若现的窄小后穴,在那里抽插,顶撞,磨过脆弱的肠肉,将滚烫的精液全射在里面,像野兽标记领地一样让这个人属于自己。
这样才算玷了金弦的清白。
他没发现何时有人朝他看来,察觉到他看直了的眼神,注意到他完全勃起的性器,他们笑他,开些男人们的颜色玩笑,不知谁喊了句:“你他妈该不会是想上了金弦吧?”
一句话惹得澡堂里笑声不断。
金弦撩起刚冲完泡沫的头发,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身上的水珠也向下滑,有几滴流入股缝间,他转身,看向谷江山,却没言语。
谷江山没读懂金弦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过了五年照样没懂,那是一个谜语,只有金弦知道谜底。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对上金弦的目光,手足无措,臊得脸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铁定发了红,金弦看他一眼直挺挺的性器,愣了下,随即走过来问他:“洗完了吗?”
他脑子转不过来,下意识点头,下一秒被金弦攥着手腕离开澡堂,身后有人吹口哨,开着玩笑:“两人干炮去了!”
他们没干炮,金弦将他拉到更衣室,站在墙角,打量过他,问:“你今年多大?”
他两手遮住硬挺的性器,眼神别到一边不敢看金弦:“十八。”
金弦沉默了许久才问下一个问题:“刚成年?”
他急了,像是要证明什么:“已经成年七个月了!”
“哦。”金弦只应了声,从他身边走过,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拉住了看起来毫无兴致的人,等人停下看他,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金弦眼底闪过丝笑意,没埋怨莽撞的人,而是说:“我之前没怎么注意过你,只记得你的名字。”
谷江山松开手,又挡住自己不仅消不下还越来越大的性器,他从甚至表示同情,若是金弦不想被人知道,未免太伤对方的自尊心。
现在还能留在对方通讯录里当个尸体,他说完后若是被推进焚化炉彻底断了路,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
将近一个小时后,睡不着想得多,头发抓成了爆炸头,谷江山自嘲一笑,当年可是他把彼此变成了对方通讯录里的尸体,此刻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五年内没被金弦推进焚化炉不错了,他本以为自己早就进了黑名单。
谁能忍受得了一个人忽然间不告而别,再也不联系。
他拿起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相册,加密是为了让自己不去看这些照片,当年狠下心将这些记忆全锁住,想骗过自己,但每一张照片的位置他此刻都能记起。
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
密码的问题是五年前设置的,那时想着,如果还记着答案,就能打开关于金弦的记忆,如果忘了,就再也打不开了,任他绞尽脑汁,感情会告诉他一切不过徒劳无功,放手是最佳选择。
他看着问题笑了,那笑容像在说问题太过简单,又像在说果然还是忘不了。
问题只有短短六个字——“他最喜欢的书”
他输入“小王子”,尘封了五年的照片显现在眼前,仔细算算没有五年那么长,中间换了几次手机,导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些照片,每次都如这时般,看许久。
几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通过网络结成队聚集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初见时谁也不认识谁,靠着一句暗号找到一起来的二十多个人,谷江山放大手机相机倍数想拍远处一棵吊着彩带的树,画面里意外被人闯进。
他暗“啧”一声,要删构图被破坏的照片,点开大图忽然换了想法。
画面里的人背着个黑包,蓝色短袖加黑色长裤,拿瓶矿泉水底部抵住下巴,额头上,一条发带绑着,再往上,恰好风吹起树上的彩带,意外与进来的人相配。
只是重点从树上,落在了人上。
他目光寻路过的人,在路边找到了单手叉腰站着的人,几个小时后,他知道了这人叫金弦,很好听的名字。
相册里由他拍摄的金弦的照片并不多,更多的是大家一起合照,他偷偷摸摸将这些合照里的金弦全截出来,保存上。
他看到一组夜里的照片,心中泛起甜,连着八十多张照片,全是那一晚上拍的。
那时他和金弦的关系已经很亲近,是他们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往前不够熟识,往后苦涩难捱。
北方的夏夜吹凉风,吹得久了穿着条短裤冻腿,支起的帐篷旁架一盏白灯,在黑夜里给蚊虫寻到了游玩地。
谷江山拿两条毯子到外面,走到金弦身后,将毯子盖到拿了杯热可可悠哉坐折叠椅上看夜景的人身上。
他问金弦:“不冷吗?”
“冷了我就进去了。”金弦仰头看站他身后的人,将热可可递到谷江山面前,“喝吗?挺好喝的。”
谷江山接过尝了一口,将唇上的液体舔过,又喝了一口,金弦看着他的动作笑:“好喝吧?”
“好喝。”谷江山回以笑容,将只剩半杯的热可可放回金弦手上,拿了个折叠椅坐金弦旁边,一起看夜色。
夏夜不静,草丛里的虫叫声停不了,前方黑得看不清,谷江山问金弦:“不睡觉一个人坐这儿看什么?”
“看月亮。”金弦回答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脸上的笑容落不下。
月亮快挨山,满月前几天的月亮差一小半,却极为明亮,照得看月亮的人眼里仿佛也盛了一轮明月。
金弦忽然没来由地来了一句:“带我去月亮上。”
他说完,笑了,谷江山也笑了,笑他:“你是被谁蛊惑了心吗?”
金弦笑而不语,继续喝着热可可看月亮,谷江山侧头看着金弦失了神,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金弦一顿拍。
手机凑到面前,金弦嫌弃地向后躲:“你干吗?”
“给你拍照,你眼睛真漂亮。”
金弦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却没阻止谷江山的动作,谷江山拍照键按得手快酸,得意地说:“以后我一张一张翻过去就跟看视频一样。”
金弦推开快贴他脸上的手机:“你直接拍视频不就行了?”
“对啊。”谷江山才反应过来,连忙切换成拍视频模式,还没开始录制就被金弦的手压了回去。
金弦:“行了,别拍了。想转转吗?”
谷江山收回手机,看着苍茫夜色,想不明白能去哪里玩:“这么晚了去哪转?”
“我想去骑马。”金弦看向谷江山,却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自顾自地将毯子裹在身上朝马场的方向走。
谷江山连忙追上人,将身上的毯子裹紧跟在金弦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灯光照耀的地方全靠手机手电筒撑着,谷江山和金弦站在马场外,在安静的风声中相视笑开。
金弦:“关门了。”
谷江山:“明天来?”
金弦:“明天说不定就不想来了。”
手电筒将面前的栅栏影子拉得极长,随着谷江山手上的角度改变变化形态,金弦微微侧移,身子紧贴谷江山玩手电筒的胳膊。
栅栏的影子不再变,风声归于安静,偌大的草场里,只听得到虫鸣,混合不明显的呼吸,谷江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金弦看着栅栏的影子,声音不大:“有点冷了。”
谷江山想说回帐篷去吧,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贪心了,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碰触。
他近距离看金弦的脸,想从这张脸上的表情中看清金弦忽然如此的意图,只是冷吗?有没有别的原因?
比如像他一样,靠近和碰触全是故意为之,因为心脏想要被这些只有自己清楚的隐秘填满,因为虽然会紧张但是这样做之后愉悦会更多,因为喜欢。
露出点破绽吧,让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栅栏的影子依旧不动,风吹仍然没声音,草丛里的虫鸣还是吵,谷江山微微低头,不知哪来的勇气想要吻上金弦的唇。
金弦扭头到另一边,紧张而略带干涩的唇擦过他的脸侧,谷江山动作止住,抬眸看避开他的人。
金弦很快地扬了下嘴角,不看谷江山:“我想去看枫叶。”
没有丝毫破绽。
谷江山收回目光,稍前倾的身子移回原位,无奈:“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那夜,谷江山驱车一百多公里,带着金弦找到了一片枫树林,彼时太阳快东升,天光微亮。
两个忘换衣服的人各披条毯子,抵御日出前整天最冷的气温。
夏日的枫叶是绿色,最美的红色还要等秋天,谷江山同金弦踩上枫树林的土,说:“秋天来应该会更美。”
金弦随手摘一片枫叶,捏着叶柄在手里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开心什么,一晚上看着心情一直很好。
他说:“我在多伦多看过很多红枫林,不是为了红枫来的。”
谷江山猜测:“看多了红枫想看看绿枫?”
金弦斜他一眼:“多伦多的枫叶长出来就是红的吗?”
谷江山听这一说,被自己的猜测逗笑,实在猜不出原因,只能问:“不是为了红枫是为了什么?”
“为了……”金弦一步一步向前走,沉默了很久,他停在一棵枫树前,仰头看茂盛的枫叶,“为了看看有些事值不值得。”
谷江山:“哪些事?”
金弦:“看看这里的枫叶值不值得被我拿回去做书签。”
谷江山没听懂,总觉得金弦话里有话,但是想不明白,金弦靠近枫树,打断了他的思路:“给我拍张照。”
谷江山忙拿起手机,金弦背朝镜头,一只胳膊举着绿色的枫叶直起,另一只胳膊护住了差点落下的毯子,谷江山敢说,这是他拍过有预谋的照片里最好看的一张人像照。
金弦也满意,让谷江山将照片传给他,手机叮咚一声,又叮咚一声,他将照片保存到相册,点开另一个人发来的信息。
同样是一张图。
谷江山瞥了一眼,像是什么截图,太小一个,看不清图上的内容,他没在意,收起手机,拽下旁边的一片枫叶问金弦:“再绕会儿?好不容易来一趟。”
又是叮咚一声,一晚上心情很好的人拧起眉头,显而易见的没刚才那么开心,谷江山疑惑:“怎么了?”
金弦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抬头看站他斜对面的人,似乎想说什么,但谷江山那天只看到了金弦像是失望,又像是生气,好像还掺杂难过的眼神。
风吹得枫叶哗啦作响,金弦开口只一句话:“回去吧。”
又是一百多公里,金弦坐在副驾驶,开着窗,让一直拿在手里的枫叶随风飘走。
谷江山余光看到金弦的动作,默默握紧手里的方向盘。
不值得吗?
从那天起,他和金弦的关系因为各种事越来越糟,像是老天故意戏弄他一样,让他为自己年轻莽撞的言行买单,直到秋天来临,所有人各回各家,彻底断了联系。
他翻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是这个相册里唯一一张没有金弦的照片,只有一棵枫树,上面枫叶红透。
那年十月份他又去了一次那片枫树林,深秋红枫层林尽染,观赏的人多,吵闹,他从白天等到夜晚,又从夜晚等到日出前,过冷的时间没了人,他跑到那棵他和金弦站过的树下,拍下了红枫。
同一棵树,同一个角度,天色不同,没了人,重点落在树上。
手机熄屏落在胸膛上,谷江山胳膊挡住眼睛,从未如此痛恨过十八岁的自己,为了迎合这个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为了不成为别人眼里的调侃对象、为了某些愚蠢的自尊心的自己。
装什么深情?自我感动罢了。
金弦看到的,只有一个五年前在别人面前满口说不喜欢男人的谷江山,一个不小心用烟烫得他身上留疤的谷江山,一个不告而别突然断了联系的谷江山。
五年前的消息聊天框里最后一句是金弦发的——“你去哪了?”
一条消息,断了五年。
过了一日,谷江山跟着秒表上的数倒数,最后一秒停下,他抄起手机离开公司,绝不多停留一秒。
同样一班地铁,又是三十七分钟的路程,今天车厢里有其他人,他寻了个角落坐着,看监控的眼神略不自在。
下了地铁,他几乎使出了体考跑一千米的劲儿,穿过又暖和了些的风,踏过还未干涸的水坑,冲进出租屋,脱了衣服留条内裤就往床上躺。
剪切板的链接被专门复制到备忘录里保存着,打开浏览器粘贴上,熟悉的直播间呈现在屏幕前。
本就跑累的人气还喘不匀,着急忙慌地翻弹幕想看看错过了多久,今天直播间更没人,弹幕廖廖几条全在催金弦脱衣服,甚至有嫌他开直播不脱衣服然后开骂的。
金弦面色不改地操控鼠标,眼神像看一坨老鼠屎,嫌恶得紧,谷江山翻看弹幕再没见方才还生气的人再发,也猜到了那人被金弦拉进了黑名单。
有土豪哄人送礼物,送的是礼物里面最贵的,发条弹幕夸金弦长得好看,再发一条暴露目的:这些钱够你脱衣服给我看吗
金弦支着下巴笑一下,念完弹幕回一句:“够。”
说罢撤开黑色皮椅,站在地上面对镜头开始脱衣服。
谷江山心里莫名堵得慌,像是本以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去把玩,不爽,但又无法反驳这种行为,不过是他以为属于自己,实际上属于自由。
他管不着,心里再难受金弦也不会知道,更不会理会。
屏幕里的人脱了裤子又脱短袖,锁骨上方的标志烟疤展露,土豪夸一句:你的烟疤真色情,真想另一边也给你烫一个
金弦离得远没看到那条弹幕,将身上仅剩的内裤也脱掉,几件衣服被随意扔在地上,环境的凌乱配上他的淡然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将他侵犯,看他变得与环境一样凌乱,看他脸色泛红,看他为欲望痴狂。
这样的人就该被拉落神坛,失掉从容,被人侵犯。
谷江山以为自己看着金弦的赤裸样子该是激动难耐,该忍不住将胯间的性器揉得胀大,但他只是窝在被窝里,让仅有的手机屏幕光照在脸上,缓过急促的呼吸。
他忘不了自己掐着金弦的肩膀抑不住生气,一遍遍质问“那你让我怎么办!”,夹在手里冒着火星的烟头因为他的不注意抵上金弦的锁骨上方,金弦一声不吭地听他发泄,同样带着气的眼神逐渐变化,出口哽咽:“谷江山,疼……”
他愣住,松开手,才发现金弦的短袖领子不知何时被他搓偏位置,左边锁骨上方的皮肤红中泛黑,边缘的皮被燎得发白。
他手足无措地将还剩一半的烟扔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探过去想问一句疼吗,话还没说出口被金弦一掌拍开,明显气得更厉害,转身就走,连让他开口的机会都没留。
肯定疼,他看到金弦转身后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是他唯一一次见金弦哭。
怎么会有人舍得再拿烟烫他一次。
金弦哪知道仅有的几个观众里其中一个在伤感什么,他脱光衣服赤足站在冰凉的地面上,未经过挑逗的性器自然垂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他走到电脑前拿今晚打算用的道具,顺便看了眼弹幕,什么都没开始做时的弹幕几乎没人说话,一眼就看到了土豪那句要给他留疤的言论。
他冷笑一声,挪动鼠标,又一个人被他拉进黑名单。
谷江山眼看着榜一从直播间消失,没拿稳的手机砸上枕头,他匆忙拿起来躺平,又确认了一遍榜一确实不在了,再回想金弦刚才的动作,像是被安慰了一样,莫名满足。
他划拉礼物界面,咬咬牙送了个两百多的,还带音效,一下吸引住金弦的注意力:“谢谢希岸送的……这什么?我不认识。”
谷江山在几乎没人送礼物的直播间里一跃成为榜一,高兴地隔着屏幕回答:“半遮面。”
独自傻乐的人说话金弦听不到,还是不知道正确答案,他拿起手机点开自己的直播间查看,最后因为找不到从哪送礼物被迫放弃,手机一扔,拿上假阴茎和一些东西到床上。
摄像头被提前调整过角度,将床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金弦固定好假阴茎,拨了两下确认轻易弄不起来,随后拿起根绳子往手腕上缠。
红色的棉绳不算粗,拽得过紧能留印,本就白的皮肤被这如枫叶般鲜艳的红一衬,更白,就该朝那身体上留些红痕,好中和过于突兀的艳。
绳子松松垮垮绑住两只手腕,手势别扭地打个结,再低下头咬住先前留下的一头,一拉,两只手腕瞬间被绑在一起,撑了两下撑不开,再撑得用劲勒得疼。
金弦跪坐在床上,紧盯自己被绑住的两只手,眉眼垂着,安安静静,许久后,他像是想清楚什么,肉眼可见地周身气场变轻松,看一眼屏幕笑一下,纯洁又蛊惑。
谷江山盯着屏幕吞咽口水,本以为今晚被回忆勾得酸苦没性欲的人被这一笑惹起火,他又转回侧躺姿势,双腿逐渐曲起。
被窝里,赤裸的身子与还没换的厚被紧贴,探下的一只手直奔内裤,稍带粗暴地褪下一半,又烫又硬的性器没了束缚,刹那间弹出,不过一个笑容已经勾得他完全勃起。
他呼吸变急,空虚感顶上小腹,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其他,自愿将思绪溺亡在欲望里,心脏跟随金弦无意间的撩逗变换节奏,臣服于最私密肮脏的色情偷窥。
金弦用着不太方便的手打开润滑剂,姿势别扭弄了满手,没拿稳又摔在床上,糊上床单,他深吸一口气,想生气最后又想着算了,只抱怨一句:“又得换床单。”
说罢直起大腿,两只手并拢从前向后探,探了几下胳膊僵硬快抽筋也探不到后穴,索性直接躺倒在床上,敞开双腿。
谷江山额头渗出薄汗,摄像头离床的距离不太近,却恰好够他看清瑟缩的后穴,周边的褶皱都那么性感,配上缩起又张开的穴口,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器狠狠捣进去,将褶皱抻平,看金弦在他的身下迷乱眼神,呻吟求饶。
屏幕里的人被自己绑着仍够不到后面的穴肉,喃喃句“算了”,蹭着身子拿起润滑剂冲穴口挤,一股全挤出去,粘稠湿润的液体顺着股缝向下滑,白色灯光下亮晶晶的,屁股下的床单晕开湿意。
弄完这些金弦就侧着身子起来,瞧那神情已经疲惫,蹙着眉头似在思索要不要再继续,想着想着开始坐在床上发呆。
弹幕有人打问号,有人催促他快继续,也有人觉得无趣,留下句不讨喜的话退出直播间,走神的人目光呆滞,紧盯着弹幕,却一句话也没看进去。
谷江山的文字删删又减减,一句换了另一句,手指停在发送上方久久不落下,屏幕里的人依旧出神不动作,他眼一闭心一横,按出发送,扣下手机不愿面对金弦的表情变化。
一秒,
两秒,
三秒……
本就不抱期待的人掩埋在心底的那点希冀全散开,他对于金弦来说也不过一个路过的陌生观众而已,不理别人,又怎么会理他。
耳机里安安静静,出租屋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平和而缓慢,下体的生殖器仍挺立着,充血胀得发热,他一下一下磨马眼,却觉得怎么都不舒服。
金弦眼眸微动,发呆了很久回过神,视线落在弹幕上一条一条看过去,直到最后一条弹幕——
希岸:是不是累了?
他撑起身子,回一句:“嗯,很累。”
说完两只手握上身前的假阴茎,上下套弄,将手上残留的润滑剂全抹上去。假阴茎做得仿真,上面的青筋清晰刻画,尺寸却算不上大,也比不上真正勃起时性器的硬度,手抚上时和润滑剂一样凉,除了能填个洞哪里也不如真的。
他伸出舌头舔一下唇,无意间让舌头停留得时间久,反应过来时轻笑一声,舌尖缓慢扫过两瓣唇才收回。
不经意中的撩拨最动人心弦,撩拨的人不知情,被撩拨的人呼吸发沉,眼看着屏幕里的人扶住假阴茎,自上而下不太熟练地向下坐,略软的道具偏了角度,搓一下与前段性器相磨,那根性器不知何时发了硬,带着滚烫温度挺立。
金弦眉头微皱,手被绑着不好扶住身下道具,只能用指端勉强够着再次尝试,谷江山看着心里打鼓,忙不迭又是一条弹幕:扩张完再进
假阴茎的龟头没入穴口,刚进去小半个已经生出不适感,后穴在被撑开,撑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宽度,金弦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继续向下坐。
后穴被龟头的深入撑得更大,算不上多么大的假阴茎,从未体验过的压迫感却让他冒汗,有点疼,很不舒服,下了决心的人咬着牙,眉头蹙得压下眼睛,面部扭曲间看到新跳出的弹幕,他分神回应:“我提前扩张了。”
谷江山呼吸一滞,不停揉搓龟头的指腹不注意间重重磨下,握在手里的性器明显感觉又胀大一圈,脑海里金弦如何扩张的景象纷乱无序,各种姿势、各种不适时控制不住的呻吟、手指如同自慰似的伸进他从未抵达过的甬道,后穴搅弄的黏腻声响混着哗哗水声该是何种淫乱。
他心猿意马,魂早已被勾走,隔着屏幕失了面对面交往的分寸,他和直播间里所有偷窥狂一样,亵渎着金弦的身子,看他为自己摆出淫浪姿势,取悦躲在阴沟里的看客,换取肮脏下流的钱财。
他抱着手机趴在枕头上,硬挺的龟头与床单相触,略沙的布料刺激敏感,触电似的快感一路窜到脑内失了思考,手掌心渗出汗,握在滚烫的性器上湿软得如紧致的穴道,他嫌不够,金弦的穴肉里绝对比这感觉更让他欲仙欲死,每一道纹理都能夺走他的命。
吃着玩具的人将假阴茎坐到底,松了口气般塌下紧绷的肩膀,不硬但也不软的硅胶玩具将肠肉撑开一条通道,又被肠肉紧紧包裹,微动一下那东西便跟着磨一下脆弱而敏感的肉,充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异物入体并不舒服,与肠肉相比过于冰冷的道具让这份不舒服达到巅峰,金弦垂着脑袋,突然想要有温度的东西进入体内,搅乱他无处释放的热,而不是一根只能被他摆弄的假阴茎。他看向电脑屏幕上缓慢滚动的弹幕,刹那间的抬眸与注目将他渲染得如同一块易碎品,搭配上手腕间的红绳,美得无与伦比。
熟悉的污言秽语一条条而来,像一根根肮脏的生殖器对着他射出浑浊精液,恶心得想呕,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的人不隐藏半点嫌恶,对着屏幕就是一个白眼,心想着一会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他们拉黑。
他将紧绑住的两只手移到胸前,常年健身的人胸肌明显,又不过于大得突兀,胸口最难遭太阳,比其他地方白了好几个度,红绳横在前面惹人意乱情迷,连带上乳晕显出艳丽,凸起的乳头也红,点在乳晕间勾缠着人去舔咬。
谷江山嘴唇陷进枕头里,蒙着半张脸堵住呼吸,嘴唇下意识动作,舌头留在口腔里翻搅,像是与金弦来场切切实实的舌吻,湿滑而温热,津液乱淌,连带上脆弱的乳头也被啃咬,看它挺立胀大,犹如艺术品般描绘出独属于他口下的色情。
坐在阴茎上的人缓缓抽出大半根,小幅度地摆动腰肢,不让外来物侵犯他太深,他闭上眼,仿若陷入绝处无人之境,唯有耳边呼吸的真实,撞上胸腔内的跳动,乱了节奏,失了镇定。
房间里仅他一人,面前不过电脑一台,屏幕那端是十几人的偷窥,人数还在缓慢上涨。他的反应被摄像头清晰记录,羞耻的红蔓延全身,闭上眼的世界黑咕隆咚,亮堂的灯光让眼前的黑泛起雾蒙白,白得一片空寂。
跪坐在床上的人将两条腿叉得更开,好让观众看到他胯间景象,挺立的性器粗长,灼红而勇猛,若是让他挺胯,定能让他人恋恋不舍、流连忘返,而此刻,那条粗长什物挨着空气,微微颤在小腹前,没有依靠,被放弃。
再往后,一根假阴茎卡进后穴大半,撑得窄小穴口肉眼可见变大,最内圈平到没有半点褶皱,显然吞吃得费力,涨得穴口周围微红,却让观者看着愈发兴奋。
金弦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将假阴茎全部坐到底,猩红阳物被穴口缓缓吃进,一寸寸没入无底甬道,跪着的大腿肌肉被挤压,意外性感,他不知情,仍闭着眼,微仰起头感受异物破开身体。
全部坐到底,再撑起,穴口一圈软肉留恋地不放,要抓住什么似的,手腕被绑着落到胸口不好动,便用腿支撑身子,大腿肉飞速舒展再紧绷,一次次后落下红印,带了汗替代碰撞水声,像是真在挨肏。
偶然磨到敏感点惹他浑身微颤,酥麻感顿时席卷全身,脚趾紧缩,无意识地张开嘴,泄露一声喟叹,他不睁眼,将被偷窥的事实搁置脑后,只感受下身传来的快感。
发凉的假阴茎被肠道裹热,细细密密贴紧甬道每一寸,抽出再插入似乎还能听到肠道开路的细微摩擦声,软肉拼了命般将它吸紧,欢迎似地想让侵入物进得更深。
不满足于此,可以将穴口撑得更开,顶得更深,让他忘乎所以,思绪乱飞,一切都归于虚无,唯独欲望留存。
他掀起眼皮看电脑屏幕,视线却落在虚空的点上,不聚焦,也不知想起什么,倏忽一笑,挺起胸膛支配起欲望,那般自信。红色棉绳落在腹部,假阴茎的龟头被刻意使着角度顶上敏感点,不间断地撞击,撞得他变了表情,一副渴求迷离样。
扬起的脖颈线条流畅,喉结凸起,弓起的腰线紧绷,随着抬起落下的动作摇摆,这其中,乳头在没有触碰抚摸下红润挺立,意料之外的敏感,锁骨绷着只能看到一点突出影子,上面的疤皱皱巴巴,摸上去大概一下就能发现那里皮肤的不同。
房间里粘腻水声不止,性器前段流出少许精液,随着动作荡漾落上床单,一滴滑落带出一根细线,再深深向下一坐甩出细线,寻不到踪迹,只看着床单哪里湿了一点。
腿快酸却始终不达顶峰的人生出恼怒,绑着的手握上滚烫性器,两手交叉着缩紧距离,将被放弃了许久的地方包裹。干燥的手被粘稠精液抚湿,性器泡在其间忽地明白后穴中假阴茎的感觉,紧致而湿润,像是自己在亵渎自己,他脑子短路,一瞬的发现被抛弃,只想着高潮。
最硬的龟头不断被刻意撞上前列腺,来回刺激欲望,前面的手撸动阴茎的速度逐渐加快,包裹住龟头的刹那间爽得浑身战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觉得燥热难耐。一把火烧得越来越旺,外面汽车呼啸而过,秒针加速般飞快转动,木柴顶起火势,汹涌间一声爆炸冲乱整个世纪。
一股白色精液射上床单,屁股猛地无力般将假阴茎吞吃到底,沾了一手精液的人哼咛一声垂下脑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谷江山眼睛发红地看着屏幕里的人向后栽倒,假阴茎被后穴弯曲成奇怪的弧度,某个角度后再撑不住,啪地弹出,巨大的弹力撞上金弦瑟缩的后穴,抽得湿漉漉的穴肉泛起一道红。
伴随一声低吼,谷江山飞快撸动性器的手伸出被单探寻空气,腰间耸动几下,眼睛不离金弦反复张开又合拢的穴口,白色污浊仿若射在里面,跟随透明的润滑剂一起从那美丽的地方流出。
就这样完全占有这个人,不想再放手。
呼吸平复不下,被单外的手握成拳头,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带得大脑嗡嗡作响,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手机屏幕酸涩得快渗泪。
他突然想再试试,不计后果地试一次,想再和这个近在咫尺却触不到的人有点关系。
金弦就该站在神坛上,不失从容,被人追随。
金弦脱力地仰躺在床上平复呼吸,刚被开拓的穴口暂时合不拢,对着摄像头反复瑟缩。
拉慢的时间跟着聚焦的瞳孔变回正常速度,他垂着眼眸看电脑屏幕,视线却被直愣愣杵在胯间的假阴茎阻挡,上面湿漉漉一片,润滑剂还在顺着柱身向下滑。
他不忍再看,侧着身子撑起身体,坐直的刹那间后穴不受控制地狠狠缩了下,应激一般的战栗传遍全身,小腹一阵阵缩紧。
待循着记忆而起的爽意缓过去,他拖着高潮后疲累的身子挪下床,两手被红棉绳绑着举到胸间,与仍挺立着的乳头交相辉映,再配上下身随着走动甩起的性器,差点勾得谷江山刚射完的阴茎再硬起。
谷江山翻个身离开床单上射出的精液,又将卡在臀间的内裤全拽上来,旋即抱着床单看金弦要做什么,床单紧贴着刚射完的疲懒身体仿若就这么抱着金弦,暖和。
金弦走到电脑旁的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剪刀,两只手握住剪刀后整个人忽地愣住,没法弄。
他来回试着剪绑住手腕的绳子,奈何手不好动作,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刀刃划伤,几分钟过去搞得人生气也没解决,一气之下将剪刀扔在电脑桌上,不弄了,用腿勾过黑色皮椅一屁股坐下,用着不方便的手摆弄鼠标。
弹幕随着鼠标上滑,本就气的人看着满屏幕恶心的话气得更厉害,一个接一个全拖进黑名单,这才解了些气。
弹幕又被顶上一条,金弦看着id是没被拖进黑名单的榜一“希岸”,于是念了一遍发送来的内容:“能加微信吗?”
“能啊,你想加就加。”他在弹幕区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发送,“我同不同意就不一定了。”
直播间的观众一听忙涌上来问他:怎么才能同意
我活好能同意吗
是不是看几把大小
金弦慢悠悠地用着绑一起的两只手又将一批人关进小黑屋,高潮时的愉悦再次被这群人冲垮,连带着直播前就不好的心情也勾起,语气不善:“带id来,同不同意看头像,下了。”
话刚说完,带着延迟的直播间页面变成黑色,谷江山“再见”都没打完眼前就没了人影,黑屏与惊愕迷茫的脸相对,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点击退出。
他用另一个手机号新注册了个微信小号,随即搜索金弦弹幕里的那串数字,结果搜到的就是他搁置了五年的微信,金弦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就那一个微信大喇喇地摆在直播间里。
窝在被窝里的人将被子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堆起的被子从头像库里找头像。
风景照?不行,像是道貌岸然的猥琐中年油腻男。
卡通人物?金弦会不会以为是未成年……
帅哥照片?有点装,跟本人长得也不像。
反反复复挑了半小时也没满意的,谷江山甚至脑子一热打算用自己的自拍照,最后还是理智赢得了胜利,继续乖乖挑。
几个软件换着搜索头像,总觉得这个这里不好,那个那里不好,换来换去找到一朵玫瑰,他觉得金弦可能会喜欢。
不行就换个头像再试,总能换到金弦满意的。
眼一闭心一横,id名叫希岸的账号顶着个玫瑰头像向金弦发送过好友申请,看着发送成功的人又蔫巴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加上好友。
一件事暂时解决一半,他又切换到大号给金弦发消息,战战兢兢的人来回一句话改了不下十遍,一想前两天刚给金弦发完消息,又觉得好像没那么艰难,于是点击发送:你现在在哪
手机长久的死寂,卫生纸擦过床单上的精液扔进垃圾桶,床单扯下放进洗衣机,新的床单铺上床,手机电量从五十六到了二十八也没反应。
他抱着手机上下刷了消息页面一遍又一遍,朋友圈几天没看的动态全补完,干干净净的消息页面一个小红点也不剩,仍没有回应,低落的人低声喃喃:“你现在在哪……”
电量降到二十,来了新弹窗提醒他快充电,他没兴致,抱着手机走进浴室,仅剩的内裤被脱下,遗落在上的精液还留着痕迹。
水流顺着头顶往下冲,眼睛耳朵高度警惕,亮屏的手机没有叮咚声,一条条弹窗提醒他电量不足,从十开始下降一格就提醒一回,还是没有消息发来。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就剩百分之三的电,长久不熄屏的电量耗得过快,心里的期待被时间一点点消磨,他自嘲笑笑,挤一手泡沫往头发上揉。
泡沫糊满一头,闭着眼的人左搓右搓,呼吸都像在叹气,安静的浴室只有没拧紧的喷头滴答滴答落水声和泡沫摩擦的粘腻声,忽地一声“叮咚”在空旷浴室内响起,谷江山手上动作一顿,胳膊搓一把眼睛立马看向未熄屏的手机。
熟悉的小王子头像,离得远没戴眼镜看不清发送的内容,心脏跳动仿若忽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砰砰直跳撞乱胸腔。
手上的泡沫抹上毛巾,额头上的水向下落,拖鞋与带水地板碰撞发出啪叽声,自动关机的三十秒倒计时出现,谷江山抄起手机顾不得满头泡沫就往外跑,太滑的鞋底几乎一路把人摔到充电器前。
八秒,只用了八秒,手机还没自动关机,他点开等了大半个晚上的消息,回复只有短短两个字:在家
口水不自主地吞咽,他忙再问,生怕下一条消息金弦没时间回复又要让他等很久:你家在哪
金弦:?
谷江山暗骂自己问的什么破问题,赶紧换了个: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金弦:北京
谷江山:“?”
所以,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城市?
泡沫滑到赤裸身子的人脸侧,挡不住他脸上自然而然的欣喜笑容,他回复:我也在北京
金弦:哦
哦……
哦……
好像并不在乎……
谷江山反复揣摩一个“哦”字的情绪,说不定金弦的意思是听到他们在一个城市也很开心吧……吧……
还是骗不了自己,浑身滑溜溜的人胳膊都难支腿上,情绪低落间盯得聊天框快盯出个窟窿,他想等金弦和他主动说话,等了一会儿连个输入中都没等到,于是再次甘拜下风,问出他从射完就一直想问的问题:能见个面吗
又是熟悉的紧张等待,他原本想着,如果他们不在一个城市,只要金弦答应了见面,他哪怕跨越大半个国家甚至出国都会为这一面赴约,而实际上的地理距离又是这么近,偌大的城市奔波几年却没见过一次面。
手心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眼前像有个乒乓球一直颠在板上,拉得呼吸轻而慢,两分钟后,金弦给了答复:可以
乒乓球被扣在桌上,砰的一声停下焦灼,蹲在地上的人暗自握拳庆祝胜利,高兴得快忘乎所以:我今天晚上就查地点
你想去什么地方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每天都有时间随叫随到
一连几条消息几乎不带停留地全炸到金弦面前,只开了个灯的卧室里,金弦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皮椅上,将新拿出来的创口贴包住手腕上的划伤,用着不方便的左手点手机键盘:我都行
谷江山:你这周日有时间吗
金弦:有
谷江山:那就这周日?
谷江山:我晚上再看看地点
谷江山:一起吃个饭行吗?火锅怎么样?
金弦看着聊天框里又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未落下,回复却客气得只有两个字:可以
谷江山激动得差点原地来一套军体拳,发送信息时勉强保留些矜持:
晚安
金弦:晚安
金弦将剪断的红棉绳扔进垃圾桶,在好友申请中找到一个顶着玫瑰头像的人点击接受,随即躺上床关掉卧室的灯。
谷江山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和金弦的聊天记录,按捺不住地笑出声,没关的窗吹进夏夜凉风,吹得什么也没穿的人打冷颤,才想起脑袋上还全是泡沫,连忙放下手机跑回浴室。
过了十二点的深夜路上车减少,一眼望去的灯火下满是夜生活的年轻人,喝醉酒的人嚷嚷着情啊爱啊这操蛋的世界,大笑两声又感叹人啊谁不喜欢爱和被爱,飞蛾基因里的本能就是扑火热烈活一场。
一万六千多平方公里的首都内,世界不起眼的一隅里,隔着无法测量的距离——安静的卧室剩浅浅呼吸,躺在床上的人梦到了过去;水声冲刷的浴室留欢快的口哨声,擦干身子的人期待着未来。
人啊,谁不喜欢爱和被爱。
谷江山一夜通宵,查了一宿的饭店没挑出个满意的,暗骂一句这么大一个首都没一家好的火锅店,骂完继续查,这么大一个首都还不信找不出一家好的火锅店。
临近日出才扛不住睡一会儿,没睡几个小时被闹铃叫醒,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工作。
同事看着他的黑眼圈想问他是不是没睡好,再一看那一脸容光焕发样,最终将疑问咽回去,这精气神不像没睡好的。
工作一天摸一天鱼,他觉得自己都能把整个城市的火锅店哪里好哪里坏说清楚,临着下班列出看着还不错的几家店,想着明天摸鱼的时候再最终确定一家。
三十七分钟的地铁里比往日的人多,对面车窗照出疲惫的人脸,恍惚间回到五年前,他透过汽车的后视镜,一直看累得倒在他身上睡觉的金弦。
年轻人精力旺盛,早起玩一天直到天黑才回住宿处,夏天的车窗紧闭着太闷热,于是各留一条缝朝车里吹。
后排挤四个大男人憋屈,左一个右一个瞧窗外风景,唯独留中间的谷江山和金弦目视前方。车里安静,玩一天都没了精神,轮胎碾过长久未修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一颠一晃。
谷江山就是在这并不算平稳的路途中忽然感觉右侧肩头一沉,看一眼只看到一个黑色发旋,犯困没力气支撑的人垂着脑袋跟随车体晃动,稍不注意就会从他肩头摔下去,再脑袋重重一点把自己摔醒。
谷江山小心地扶着金弦的脑袋,让人好靠在自己肩头睡个好觉,没曾想动作还是对睡眠过浅的人来说重了些,弄醒了金弦。
困得眼皮都睁不大开的人抬起头近距离看他,眼神迷茫,看样子还是瞌睡,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一会儿,金弦向后靠在座椅背上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谷江山没动,整个人愣在对视的动作间,听到司机小声地和副驾驶借打火机抽烟才被拉回思绪,目光又跟随着落在金弦的脸上。
他说不清原来对金弦是什么感觉,那根性器和若隐若现的后穴太美,美得他抑制不住生理反应,这张脸也好看,好看到他将合照发给父母,他们一眼就挑出了金弦,让他得意。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想吻金弦的冲动。
想去触碰,想要拥抱,想着接吻,没有太过色情的想法,只是想这么亲密又克制地对待眼前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窗外夜景跟随轮胎滚动呼啸而过,路灯连成了山脉,凉意灌不满车厢,大脑仿若宕机,全世界只剩下眼里的金弦。
思考不下其他。
靠在座椅背上的人脑袋又向下倾斜,摇摇欲坠着快要摔下,谷江山向后靠,用肩膀稳稳接住了再次倒下的脑袋。
金弦无意识地动一下调整到舒服角度,刚洗完没多久的头发扫在谷江山的侧颈上,挠得谷江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泛红的脖颈和烫红的耳朵。
他说不上萦绕在鼻尖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就记着很香,彻底淹没了他,他自愿沉溺于金弦构起的大海,从脚趾到头发丝为这亲密距离愉悦又羞涩。
后来谷江山反复回想那一晚,短暂又漫长,路途不过半小时,却够他看清自己的内心。
那一晚,他明确自己喜欢上了金弦。
暖风载着轻快心情任时间追随,见着谷江山的人都说他这两天看起来心情不错,问他有什么喜事发生,他想着隐瞒,却敌不过兴奋,稍稍向他们透露一点:“跟很久没联系的人重新联系上了。”
有人开他玩笑套他话:“该不会是你暗恋的人吧?”
谷江山跟他们笑笑,没正面回答,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将人全甩开,打开手机刷他和金弦的聊天记录。
火锅店定了,睡前的晚安说了,金弦晚上睡得早,法地胡乱撸动,马眼处的清液流出不少。
整具身体被一层薄红覆盖,脸上的红比身体更深,半阖着的眼皮下的眼睛失了神,看着镜内的自己却什么也思考不下去,那双眼时不时因为舒服眯起,沉醉的神态比黄片还要惹人性欲大发。
谷江山在金弦侧颈上留下碎吻,像是自己珍惜得不得了的什物,不容许别人觊觎,那条胳膊将人压得更紧,身下的律动也越发卖力操干软烂后穴。
他们一样贪婪。
谷江山想要够到更多未知的境地,在里面留下自己的标记;金弦想要被进入得再深点,填满深处涌上的空虚。
“哼嗯嗯……”
金弦含着衣摆说不清话,湿润的目光祈求般透过镜子看向站在身后的人,撸动性器的速度加快不少。
谷江山知道金弦想射了,于是也加快速度,拼了命地摆动胯骨,像是条不知疲倦的野狗,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力气,将怀里人死死钉在身上。
百十来下的撞击后,环绕在耳旁的呻吟声忽地悠长而颤抖,金弦本欲闭上的眼微睁开,在灭顶快感中看向抚上他烟疤的手指。
他再咬不住衣摆,松了嘴。
白色的精液射上镜面,缓缓流淌下去,在镜中像是从他的大腿一路向下流去,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狼狈姿态,臀间突然被用力一撞,一道冲击力十足的热液射进甬道。
逼得他弯下腰完全脱力。
谷江山意犹未尽地又朝里顶了顶,将精液全部射在里面,等射完才恋恋不舍地抽出性器,龟头拔出时“啵”的一声吸引过金弦的注意力。
金弦被谷江山胳膊拦着倒不下,他垂着眼眸,直盯他们分开的交合处。
谷江山的精液从他的后穴缓缓涌出,白色一片,或是滴到地上,或是顺着他的大腿内侧留下,后穴不受控制地瑟缩,又挤出些白色。
他的腿被缓缓放下,抬起的时间太长一时酸痛使不上力,谷江山从后将他抱住,给他时间让他缓解身体的疲惫。
两人刚一场激烈性爱结束,脑子懒散谁也说不出话,鼻尖萦绕两人精液的腥臊味,充斥耳边的是彼此谁也难以很快平复的粗沉呼吸。
半晌,金弦缓慢地推开横在腰间的胳膊,靠自己站稳身子:“你又没戴套。”
谷江山才想起这回事,欲言又止,找不着借口。
“几点了?”金弦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纸巾,递给谷江山,弯下腰趴到柜子上,又拿起手机看时间,“快一点了。”
谷江山蹲着身子掰开金弦两瓣臀肉,最中间的菊穴被操得开了花似的,红肿一片,刚被进入的穴口还恢复不到原先的紧闭,留下一个不大的缝隙。
他用纸巾擦干净上面沾染的精液,不敢用力,擦完又去擦金弦大腿上的液体,来来回回用了不少纸。
“你明天还上班吗?”金弦嗓音疲倦,鼻音严重。
“上,我能请假。”
“外面好像还在下雨,你走的时候把我雨伞带走吧。”
“……”
谷江山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全擦干净后将要站起身子时,犹疑了瞬,撩起金弦的衣服在对方后背落下一吻。
金弦只沉沉地呼吸一下,没说什么。
“再去洗个澡吧,里面的清理不到。”
谷江山将纸巾递回到金弦手上,金弦似乎一直在看天气预报,他还没看清是什么天气,金弦就熄了屏。
还在下雨吧。
精液的腥味闻得时间久了便习惯了,沉默持续的时间长了却让人煎熬,谷江山又拿着纸巾去擦镜子,上面的痕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得用湿的擦,我一会儿自己擦吧。”
金弦从地上拾起衬衫,照着镜子在身上比划大小,貌似合身。
谷江山透过镜子看站在身后的人,说:“我按你腰宽买的,大小应该合身。”
“那不试了。”
金弦又掏出另外两件衬衫,是谷江山问了他无数遍最后被他定下的样式,他将衬衫叠好,问谷江山用不用把湿衣服换了。
谷江山只说外面还在下雨,又要淋雨便不换了,金弦没多说,找出了雨伞递给他。
门口的淫乱没有收拾,纸巾丢成一堆,谷江山裤子一提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金弦穿上裤子也同样。
谷江山拿着雨伞和金弦告别,独自走上电梯,凌晨一点多的世界寂静得没有人声,只有电梯运行声伴随左右。
金弦不愿意留他过夜,吃完爽完就让他在没有地铁的雨夜回家,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自嘲一笑,“一语成谶”这个词竟然有一天会放在自己身上。
当真干了一炮。
他撑开伞走出楼道,走进无人喧扰的夜里,预想之中的雨滴砸伞声没有出现,他放下伞,才发现——
雨停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金弦的屋子,唯一开灯的房间里,窗口站着一个人影,看着楼下。
撑开的伞面将他朝风的方向带,他没跟着风走,而是选择站在原地不动,隔着几层楼与窗口的人影相望。
他想起离开时金弦和他说有时间再还伞,想起他一步步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也没听到房屋关门声,想起被他静了音的手机。
他慌忙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金弦发来的消息。
衬衫试过了,大小合适
路上注意安全
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等了三四分钟也没等到新消息,猜想是金弦不小心按到,于是关掉静音打了个网约车便将手机熄屏。
他和玻璃后的人挥手道别,举着雨伞示意暂时不会还,离得太远看不清金弦的表情,只看到金弦朝他挥手。
楼下的人离开小区,看样子是能回家,直到再看不到人,金弦离开窗边,将聊天框内没发送出去的消息缓慢删除。
那条没发送的消息内容是——
如果没车,我还有间卧室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