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宁。”他推开了调解室的门,道:“你先跟我走吧。”
“怎么他就要先走了……”余正奇还没站起来,就又被余奇妙狠狠戳了戳脸,疼的吱哇乱叫:“你疯了吧余奇妙!”
“疼死你疼死你疼死你!”
顾今宁放下手机,起身离开调解室,跟着李敬仁离开。
余奇妙丢下余正奇,快步跑了出去,伸手拉正在跟警员交谈的孙艾秀:“妈妈。”
孙艾秀看了一眼走出去的顾今宁,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包。
“妈妈!”余奇妙拉住她,硬是往外拽。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孙艾秀被女儿拽了出去。
顾今宁走出了这个小小的派出所,缓缓往大门处走去,一道清亮稚嫩的嗓音忽然传来:“哥哥!”
他没有停步,仿佛对方喊的人不是他。
“顾今宁哥哥!”
他停下了脚步,李敬仁叹了口气,对顾今宁道:“我去开车,送你回去。”
他走向停在院墙旁边的车,顾今宁也转过了身。
“我,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孙艾秀犹豫着,从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针织围巾,缓缓朝他走来,道:“你戴上试试。”
“用不到。”
“哥哥你收了吧,妈妈织了好多天!本来想等到冬至的时候给你的,没想到提前遇到了,正好……”
“我说了,用不到。”
孙艾秀攥紧那松软的毛线,余奇妙也在他越来越冷的表情下,变得不敢说话。
孙艾秀把围巾重新塞回了包子,语气平静地道:“我听说你把那五万块钱全都还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不用你管。”
“顾今宁,是,我现在没有资格管你了,但是你最好想清楚,跟你爸学,不会好的。”
顾今宁眼角无声微扬,那是一抹相当刻薄讥讽的神情。
他不屑多说,转身便走,孙艾秀又一起上前,道:“是不是那个许曜?顾今宁,你不要为了钱跟一个男生……”
“所以在你眼里,我这辈子不是跟顾建文学,就是会跟你学,是吗?”
孙艾秀脸色发白,余奇妙挨在孙艾秀身边,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微微屏住了呼吸。
“管好你自己吧。”他径直走向了迟迟没有发动引擎的李敬仁。
余奇妙呆呆看着车子在大院里掉头,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翻了翻自己身上挂着的大型兔子包包,快步追上了掉头的车。
“哥哥,哥哥!”
李敬仁不得不再次刹车,把顾今宁那边的车窗降下。余奇妙踮着脚尖,双手捧着一个系着蝴蝶结丝带的盒子:“这是我今年吃过的特别好吃的零食,我收集起来装在一起了,你也尝尝。”
不等顾今宁开口,她便松手,任由盒子落在了顾今宁的腿上,退了几步挥手:“哥哥再见。”
车子驶出警局大院,顾今宁看着那个约有十八厘米的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是纯白色的,上面用彩笔画着一些稚嫩的涂鸦,花花绿绿热热闹闹,毫无审美可言。
李敬仁对面前发生的事情做任何评论,而是另外找了一个话题,道:“上次给你的那把钥匙,想好要不要住过去了么?”
顾今宁摇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住了。”
“你这孩子……”
“我住校。”顾今宁截住了他批评的话头,李敬仁一愣,道:“决定了?”
“嗯,最近专心准备竞赛,不去打工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放松,李敬仁跟着笑了起来,道:“那可正巧,我开车送你回家,待会儿带你一起回学校,把你直接安排好,我就安心了。”
顾今宁直接答应了下来,道:“谢谢李老师。”
警局里,各自闹事的家长纷纷过来领走了自己的孩子,许曜跟着杨丽芳往外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孙艾秀。
十年后,余善德因为破产跳楼,扯了一个条幅,上面赤红大字鲜血淋漓地写着:顾今宁害我!
人没死,但是摔成了重伤,跟废人没有两样。孙艾秀不知道是真对余善德有情,还是在照顾对方的重压之下疯掉了,她披头散发地到了公司里找到了顾今宁,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他的铁石心肠,薄情寡义。圈子里传言,顾今宁对此只有一句话:“把她拖出去。”
据说,他看也没看孙艾秀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那银铁制作的电梯之中。
那会儿许曜已经开始修心,听说这件事之后,几乎是听到顾今宁可能在的场合,都无声无息的躲得远远的。
唯恐自己触了他的霉头。
但其实顾今宁并不似传言中那样冷酷,他和苏胤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对于苏胤来说,所有不能赚钱的企业,都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变现是它们唯一的价值。
而顾今宁自最底层爬上高位,更能共情一些中小型企业的难度,一般只要他认为还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就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对方,亲自出方案,改政策,甚至经常抽时间去实地考察,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会深陷火场的原因——
一个材料厂房失火了。
许曜听说,顾今宁和苏胤二人经常会因为一些工作的事情上面发生争执,整个江城都知道,苏家有一恩一威两座神,毫无疑问,顾今宁是前者。
顾今宁和他,以及苏家两兄弟的事情闹的整个圈子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