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儿也跟我说了。她不惯北方的天气,我想也是,就随她吧。”
“不行。她走了,你便有了想娘亲想探家的借口。为夫不允。”
听怀中无声,庞德佑又问道,“嗯?”
“……就依将军。”
“就打算这么将军将军地叫一辈子?”
“……我不知将……你的表字。”
庞德佑笑了,拿起她的小手,“狠很”拍了一记掌心,“可是该打?”又心疼,细细吻在唇边,“随你,等何时知道了,何时再改口。”
……
“将军!!”
正是心软缠绵,猛听外间有嘶哑的人声来报!
“将军!边疆六百里急报!!”
庞德佑腾地起身,大步走到外间,“讲!”
“三日前,我军巡逻人马在哈斯小河道遭胡人突袭!二十余将士……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第八十五章不如归去
冬日天短,议完事出了宫门,最后一缕夕阳已斜成一道线,残光不亮,只衬着周遭昏昏暗。暮色冷风中,庞德佑匆匆上马,急行而去。
边疆突发之事延至今日算是尘埃落定。鞑靼狼子之心早在庞德佑意料之中,只是这等迫不急待的离间与突袭依然令人吃惊。接到秦良的六百里急报之后,不错两日乌恩卜脱的使节也到了,并带来了六将军赛罕俘获的贼人头领。两厢一合,非但没中了鞑靼的奸计,瓦剌还显得十分之心诚。这一结果于那得过且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皇上来说,实在是圆满至极。可于威远大将军而言,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一兵一卒都是心头肉,仇恨烧灼在胸中足以燃起熊熊战火,可为了边疆百姓生计,不得不咬牙屈于忍耐。
……
夜,完全降临。
高大的黑漆兽头门威严地紧闭着,侍候的门人面无表情、垂手而立,门后的庄重与气势都隐没,只有高高挑起的灯笼撑在黑暗中,石阶上圈出冷清清、一片不大的光亮,一对青石狮在光影触不及的遮映下显得生动而狰狞。
庞德佑翻身下马,缰绳丢给迎上来的下人,默声不语,拾级而上。
进得府来,脚步不由自主便是匆匆,冲着那熟悉的方向一路而去。忽一阵风起,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低头,远处恍恍的灯光映在地上一个长长、孤独的影子。步子渐渐慢下来,曾经那归心似箭、融融的暖意明明还残留在心口,此刻却毫不留情曝在寒风中,一点点吹醒,一丝丝散去,透彻心骨……
易承泽,损折的二十员将士中列在头一个。曾经这三个字刻在心头、恨在命里,食肉寝皮、碎尸万段都觉太浅!他庞德佑从不信什么老天神灵、造化弄人,可时至今日,他才终是明白,原来这世上他最不想、最不该让死的人竟然也是易承泽……
战死的将士都就地掩埋、远葬他乡,可秦良却念在是老忠王之后,将福能儿放了回来,带回了一身鲜血浸染的盔甲……
意料之中,她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