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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连日阴云,冷风瑟瑟,天压得很低,乌沉沉闷得人心烦躁。这日午后,总算零零星星飘起了雪花,瓣很小,却是因着足够冷扑在地上不融,不消一刻便积了白白的一层。空气中带了冷冷的湿润,吸在鼻中,甚是清凉。
慕夫人靠在南窗下的暖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景况,人有些怔。这大红的嫁衣,这应着人声乖乖的顺从,真若三年前的那一日,那一幕……送女儿嫁,做娘的都是舍不得;送女儿再嫁,这颗心便似被揉碎了……
“静儿,来。”
慕夫人抬手拉了女儿坐在身旁,小手冰凉凉握在掌心,越觉得眼前这一身大红的颜色似一团火烧灼在眼中。轻轻将自己的娇儿拢进怀中,那瘦削的肩咯得娘心疼,这苦命的孩子如何能再担得起这份喜庆……
“娘,这回您看着可合身?”
轻声细语一问,问得慕夫人鼻子一酸……静儿何曾真的在意什么合身不合身,这般形状只让人记得那高热之时一声声的唤,直唤得人肝肠寸断。只当这辈子她命里再也抠不去“承泽”二字,谁知大将军一到,这人竟似精神了,起得床,开得口,还执意要千里之遥随他去……
“静儿,娘再问你一遍,这桩亲事,你可当真想清楚了?”
“嗯。”
怎么问都如初时这淡淡的一声,慕夫人不觉叹了口气,“你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娘不多问了,横竖今生那易家咱们是再不能沾。你若想再嫁,娘依你;不想嫁,娘和哥哥更会好好心疼你,不必为了……”
“娘,”静香轻声打断,“将军是知己。我的画,从最初那幅《浣纱》,到后来的所有,都在他手中。这些年找寻、收藏,多是不易……”
“嗯,”慕夫人点点头,“确是个有心人。这些时我冷眼看着,他虽说岁数大了些,可于你倒真是体贴,于娘也是敬待,无半分势利官架子。说到底,女人这辈子总要靠个男人,自己的夫君知道疼人,可比娘和哥哥强多了。原我还虑着他那些妾,你是个不知争的,若是过了门受人言语、堵了气可如何是好?好在他心诚也周到,在娶你之前就把她们都送走了,也免了你一过门就落了不贤的名声。只盼着他能当真如此一心与你,夫妻好好相守,娘也就放心了。”
静香闻言没有再应,坐起身,目光呆呆地盯着裙子上那对儿交颈共舞的龙凤,手不自觉轻轻捻着袖口金丝的绣纹……
慕夫人只当说羞了她,没再强着,只疼爱地捻过她腮边的发,“听说皇上早就封了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