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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近,她不敢再眨眼,生怕忽闪的睫毛扰了他此刻那似迷离、似微酣的痴态……
略静静心跳,再看眼前人,才见那眉峰上一道血痕,新痂未落,墨黑发丝的鬓角也抹了细缕的汗水,都不似画中齐整,还有这味道,淡淡的衣襟香混了急奔后的风尘,热热地拢着她,如此亲近,恍惚不真的感觉终是褪去,又忽见那微眯的双眸中映出自己也是呆呆的,静香顿然醒觉,脸颊飞红,赶紧往后撤了撤身,“……二,二叔?”
“……嗯,”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想……”本想安安然说我想你,一刻也再忍不得,可又觉不妥,倒并非是顾及什么颜面难以启口,只是觉得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么没因没由的,别吓着她,遂改口道,“我听说你们来上香,离得近,就过来看看。”
看他脸红了,口中也打结,该是知道此刻两人的尴尬,却怎么还不知退?静香顾不得再细究,慌慌应了一声,就往起站,却不想他逼得太近,自己身子仰得太多,一时有些站不稳。
承泽赶紧起身想扶,却见她更躲,知道是刚才造次了,遂不敢再强求,只眼睁睁看着她慌乱乱地趔趄,然后站好。
两人之间一时半刻便又是三两步的距离,又见她似要道福行礼,承泽心里登时别扭,一步跟过去挨在了她身边,看她再不知躲,眼睛倒瞪得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还是只雪白绒绒的小兔子,他心里爱,又悄悄笑,声音不自觉就沉腻在喉中,低头在她耳边道,“刚吓着你了?”
“哦,没……”静香又慌着闪开些,口不择言,“你怎么,怎么受伤了?”
“嗯?”他一愣,随即顺了她的目光才知道说的是什么,抬手摸摸眉骨,又想起昨日的失态,难为情地笑笑,“让丹彤给划的。”
“……哦。”
“不妨事。”想着这么小的伤她都留意,承泽的心实在是适宜,适宜得有些飘,越低了头在她身边,“看着见了血,其实倒不觉得疼。”
“是么。”本也见不是什么要紧的伤,不过是岔个话,遂静香应下后便往门口看了看,想着荷叶儿怎么还不见回来,这小佛堂本就避了人幽在一角,总是只他们叔嫂两个实在不妥。
听她这么快就不再问,承泽有些不高兴,却还是舍不得丢开这个话头,重抬手抠抠那道痕迹,紧着蹙了蹙眉,“嘶!后来也没记得上药,这会子倒是疼。丹彤那丫头就是玩儿的时候没轻重。真是惯得她了!”
平稳稳说了两句话,静香刚才尴尬慌乱的心已是静了下来,此刻再冷眼看身边这个凑得近近的人,只像了那日探病,自己娇气起自己来,有些想笑,遂端了嫂嫂的架子,像叮嘱小承桓一般道,“那往后你俩玩儿的时候就当心些。”
听这语声拿腔拿调,承泽一怔,再看那粉扑扑的脸庞已是散了红晕,神色也寡淡,心纳闷儿,刚还好好儿的,怎么就这样了?仔细回想自己的话……即刻在心里狠狠敲了自己一记!这胡说的什么??跟谁玩儿?怎么竟是腆着脸跟她说与旁的女人亲近??再顾不得说什么疼,急急解释道,“不,不,不是玩儿!是她气急了打我的!”
“打你?”这一下,静香倒真是搁了刚才的尴尬留了心,听着是女孩儿家,怎么动手打他?“她为何打你?你欺负人家了?”
“我怎么会欺负她呢!都是为着跟她说透了心事……”声音不觉就一低,悄悄看了她一眼,脸颊有些烫,假嗽了一声,才又提了些气,“可我哪能料到她先给猜出来了呢!当着人,她把我笑恼了,我一时臊得厉害,就……不当心就惹了她。”承泽打了个壳儿,没敢说是握了丹彤的手腕子,原先从不觉得什么,怎么今儿在她跟前儿,这平日的不在意都成了说不得的短处。心里暗恼,怪自己早不知检点,往后跟丹彤再不能像小时候,动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跟她说透了心事……静香听着有些怔,不防备,心倏地一落,虽是浅浅的,却如错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休顿了一刻……想起姨娘与她的话,心讪讪却也回了神,淡淡笑道,“猜着了岂不正好。这也矫情。”
“嗯?”承泽急燥燥的心一愣,正好?她,她已经知道了?
看他一时羞,一时怔,额上又渗了汗,当他是怕府里有孝如此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