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步步挪来,承泽微微蹙了眉,怎么好似从未见过,那日喜宴敬茶,可是她?
终于到了老太太身边,她佝腰跪在脚下,依旧低了头……
“抬起头来。”
静香不敢违抗,直起身,仰起头……
看着眼前这张脸,老太太忽然觉得心口闷痛,握着佛珠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强压了,慢慢抬手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照准她眉心的那一点,狠狠地刺下……
“哇!”承桓吓得哭了起来,蓝月儿赶紧将他搂进怀中。
……朱红的血那么艳,那么浓,那么热,细细一缕,流过她冰冷白皙的脸庞,便似随之冷却,相融,仿佛冷白玉上一抹绯红的底纹……
突然一颗泪从她的眼中滚落,承泽的心忽地一紧,疼……
☆、第二章荷叶清心
“青蔓,青蔓!”
外间上夜的紫螺赶紧掌了灯进来,打起一边帐帘,见承泽已经坐了起来,问道,“二爷,你怎么就醒了?”
看着眼前的紫螺,承泽这才想起昨儿回来的匆忙,将青蔓留在了贺府,说是今儿再着人接她回来,谁想这一夜睡不安稳,竟是糊涂了。遂对紫螺笑笑,说了句“我起了。”便要下地。
“二爷,”紫螺一边赶紧给他披了袄,一边劝,“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更次,再歇一会儿吧?”
“不了。”承泽应了一声,觉得嗓子干疼,“紫螺,茶。”
“哎。”
紫螺服侍承泽穿好袄,这才去斟了茶来。一眼看到承泽在穿昨儿回来的那件袍子,心里不由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糊涂油蒙心,“二爷!昨儿夜里孝袍做好已经送了来,我熨好在那儿晾着,原是该换了,竟是一时忘了,我这就取了来。你先喝茶。”
“好。”
承泽褪了外袍,接了茶。滚烫的茶冉着热气,熏着他的双颊和眼睛,昨儿哭了一天,酸胀难忍,这么一熏,竟是舒服许多。
紫螺取了孝袍进来,看承泽刚说渴,这会子又不急着喝,心想,莫不是茶太烫了?懊恼没记住青蔓交代的话,该先试试水温才是。正琢磨着,承泽已搁了茶碗,紫螺遂伺候他洗漱梳头,又着了孝袍孝褂,依旧束了银冠,勒了孝带。
穿戴齐整,承泽便往外走,紫螺跟着说已经吩咐厨房这就做了早饭过来,承泽说不必,心燥,不想吃,紫螺想再劝,却见他已大步出了门,不觉倚门叹了口气,心说,青蔓姐姐你可真是一刻离不得啊……
承泽出了自己住的芳洲苑,往停灵的合宜园去。已是深秋时节,天越发短,此刻不过五更天,天边虽零星挂了几颗星,却仍是一点亮都没有,只觉更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