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的种子,又像府中姨娘们簪子上的红玛瑙,红红艳艳,那个颜色,真的好看极了。
我被带回屋中,由下人看守着,连着两日都不许踏出屋子。这两天,我过得浑浑噩噩,尽管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是食不下咽,夜里梦魇数回,每每睁开眼,都想着先前发生的那些,会不会只是一场梦。我不知我的身子到底是出了何事,活了十几年,我直当自身是个清白常人,且人人都皆以为如此,谁还会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只是,无论我想没想通,眼下发生的、或是即将要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让我选择的余地。
这日辰时,下人唤我起身洗漱,领我到旁边的屋子。到那里时,就见姑姑和两个上了点年纪的妇人。姑姑今日依旧浓妆艳抹,脖子围着白狐毛,翘着细腿儿,朝我悠悠地笑。我一看到她,便想起那一日的折磨,身子不禁微微哆嗦。
“怎么,怕我?姑姑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她咯咯笑了笑,红唇娇艳似火,“会读书写字不是?可曾上过学堂?嗯?”
我垂着头,小声地谨慎说:“晚辈……会认写字。”我虽然不曾上过学,可府中也有请夫子,寻常那些四书五经都是读过的。
姑姑听了道:“那就成,省得还得请先生费心教导你,也不盼着你学富五车,识几个大字就得。反正,学得再好,充其量也是锦上添花,这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还得看肚子争不争气。”她所说的话,句句意有所指,我头越垂越低,不知如何应对。
许是我静不作声,她也觉得没趣,便摆摆手:“罢了,可不逗你了。我今日来,可是有正事的。赵嬷嬷、陈嬷嬷,从今天起,咱们小主子,妳们可仔细点调教调教,免得来日去了夫家,丢了咱沈氏的颜面。”
那两个嬷嬷点头应了,姑姑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就将我放行了。
由那一日起,每一天,我卯时就要早早起来,以盐水漱口,换了衫后,两个嬷嬷便开始“教课”。所教的内容并非读书写字,而是大户人家的礼教言行,从走路时腰背扳不扳得直,到一餐可食多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等等,皆面面俱到,无一缺漏。如果有做不好的地方,两位嬷嬷也不留情,打板子、还是饿上一两顿,这些,都算是小事。
“尻有四诫,一为不孕,即潮期顺当,与夫同寝时有三载,而无孕者;二为不顺,即不顺夫君父母;三为淫乱,即同夫之外行淫者;四为恶疾,身患疾病,而不可共粢盛者……”
我现在所读的,便是《四诫》,其条规同女子七出相似,每个尻都当遵守,若犯其中一条,下场当如何,却是由夫家来决定。姑姑说,这一条条,管我是生是死,都要记到骨子里,而尻中首罪,远在淫乱不顺前头,便是不孕。
我背完之后,就看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满意地点点头。每隔三日,姑姑都会来考校我,如果有做不好的地方,两个嬷嬷要受罚,我自然也讨不到好。
“那‘三不’呢?”姑姑问。
我攥攥手心,答道:“所谓三不,便是不育、不勤、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