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姬蘅口中道出自己的名字,凤九一个激灵,瞌睡生生吓醒了一般,姬蘅公主这番话虽做小伏低到了极致,若帝君一个心软将她弄到天上去,却无异于请上来一个祸根。男人想来不察妇人的细微心思,她从前也不察,幸而得了小燕壮士一些指点,如今于此道已得了三四分造诣,忙十二分诚意向姬蘅道:“我看梵音谷山也好水也好,不受红尘浊气所污这一点更是好上加好,是个宜居的乐土,来太晨宫做粗使婢女有什么好,宫中宫范极森严,砸婢向来不入内室,你说的粗使婢女我从前也做过,做了四百年也不曾见帝君一面,你来做这个着实有降你的身份,我嘛,也是当年年纪小且脸皮厚。”帝君看过来,她看出帝君这个目光中略有戏谑,她自行理解可能帝君说的是你现在脸皮也不薄,脸上登时一热。
姬蘅眼中闪过讶色,目光却充满希翼地投向帝君,东华冷淡道:“在梵音谷住着方能克制你身上的秋水毒,你能安心在此住三千年,身上的毒自可尽数化去。”言下之意不用想出谷了。
姬蘅慌道:“但如此岂不是不能时常见到老师……”
凤九道“其实我可以给你留一副画像……”
东华突然道:“你父亲临羽化前托本君照顾你,不过,本君一向不大喜欢照顾对本君想太多的人。”
姬蘅一张脸瞬时惨白,良久,惨然道:“是,奴明白了。”
水塘畔,凤九盯着塘面发呆,帝君拿丝帕浸了水递给她,凤九接过在面上敷了一会儿,待凉意丝丝浸入,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道:“幸亏当年我在你府上做婢女的时候你没有时机认得我,若那时候你认得我,同我说的话一定也是像今日同姬蘅说的这样吧”,又踌躇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其实有些冷漠。”
东天晨曦初露,扯出一片扎眼的霞光,水塘边碧草如茵,帝君躺下来远望高旷的天空,若有所思道:“若那时认得,如今我儿子应该能打酱油了。”
凤九正待取仍覆在脸上的丝帕,没听的太清,道:“你说什么?”
帝君左手枕着头,右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向她道:“我们躺一会儿再回去。”
凤九愣了愣,帝君这个姿势她极其熟悉,他钓鱼时就爱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握着钓竿,等鱼上钩的时节里偶尔在脸上还盖一本佛经挡日头,帝君很火样子都好看,这种闲适的样子她却最喜欢。被这等美色迷惑,明晓得还有人等着不该躺下来她还是躺了下来,且自觉地躺在帝君的臂弯里,但口中还是不忘提醒他道:“陌少和连三殿下还等着,我们躺躺让你过过瘾就好啊……”
青草的邮箱阵阵袭来,帝君搂着她闭眼道:“他们自会找事消遣,不用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