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见她同意?,便移开?内室床后的一块砖,取出小萤以前?拿给他的纸笔,写起信来。
小萤闲极无聊,往那掀开?的砖墙里望了望,呵,还真是别有洞天!
这里应该是阿渊收纳宝贝的所在——被翻得陈旧破烂的书卷,还有一些古旧书简,随便拿出一本里面的点评注释都很详实,看字体……像是帝师葛先生的。
这么看,她拿来的那些少儿启蒙开?智的书本还真搬不上台面,难怪那小子起初不爱看!
待放下书籍,再去看他写的书信,笔体苍劲有力……跟帝师葛先生相类。
亏得这小子之前?装孙子,手?抖得跟中?风一般。
被囚多年的潦倒可?怜皇子?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小萤闲问下,阿渊倒是说了实话,他阿娘同葛大年的妻子乃手?帕之交。
阿渊跟帝师修习多年,在他阿母亡故,而淳德帝征战在外的那几年,他其实长住在葛帝师的家中?,吃着师母做的饭将养长大的,算得上是帝师半个儿子。
想来那几年,葛大年也不会装醉藏私,应该曾经倾尽心血,教授过这位大殿下吧?
小萤自嘲一笑?没有说话,默默看向?这信。
信里的内容言简意?赅,只有寥寥数语。小萤看着觉得有些词不
达意?,字与?字之间勾勾点点,像军中?书信的军码,应该是他和别人之间才懂的密语。
不过信里写什么也与?小萤无关,她不大感兴趣。
将信用?油纸包严收好后,她又?跟阿渊细聊片刻,约好接下来的事情,便打算原路折返了。
这时,阿渊低头看向?院子地上掉落的油纸包——那是小萤方才与?他打斗时掉落的。
既然谈完了正事,便可?大快朵颐了。
阿渊捡起纸包将它打开?,撒了椒盐的烤羊腿便溢出难以抵制的香气?。
阿渊正要用?刀切下一片时,那羊腿却被小萤一把?夺走。
她晃了晃羊腿,用?手?一弹嘴巴,吊儿郎当道:“满嘴的谎话,岂能吃出肉味?”
大皇子抬头看向?她,那俊眸衬着弯翘睫毛,加上紧紧抿住的薄唇,又?显出街边流浪狗儿的凄楚。
可?惜小萤如今瞧出狗皮下的狰狞狼爪,装可?怜那套便不大管用?了。
不过这小子大约自知理亏,又?或者自尊作祟,竟然一动?不动?,并没过来抢。
她懒管他的心思,将羊腿裹好,塞入怀中?就走人了。
既然是买卖,讲究钱货两讫,何必走人情世故?她今天吃瘪不甚开?心,他也甭想装可?怜吃羊腿!
待出了荒殿,小萤躲在书房换好衣服,又?在花园溜达一会,遇到侍卫牵引巡宫的犬,便将那羊腿掏出赏了。
那狗吃得高兴,冲着小萤感恩得直摇尾巴,还在小萤的脚边绕。
小萤摸着狗头叹了口气?,方才也是气?急了,原是不该这么小气?。
明明是她告诉阿渊“患不知人”的道理,所以他防备着自己,有所隐瞒,也很正常。
毕竟她也有所隐瞒,并未告知他全情啊!
虽然没让他吃羊腿,他委托的事情却不得耽误。
小萤不能出宫传信,不过海叔却可?以在出宫清洗夜香车时,花银子拜托京城店铺里相熟的伙计行事。
到了两日后,海叔委托的伙计雇了马车来到了秋暝山,
正值大雨倾盆,满山无人,本以为空走一趟,可?往瀑布里倒着成坛美酒的人,天地间还真有那么一个。
伙计将信送到,而那人看了信后,也回了一封——信里的内容同样用?了码,叫人看不懂。
据那伙计跟海叔描述回来说,遇到的是位戴着兜帽遮脸的老叟,看了那封信后,竟然大叫一声,抽剑砍断了瀑布潭边的一块大石。
这般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小萤听得挑了挑眉,首先想到的是那人会不会是阿渊的亲舅舅——叶重?将军?
可?是叶重?新近班师回朝,人已到京城,每日酬客不断,还被陛下邀到宫中?,压根没有出城,哪有空去秋瞑山啊!
她该做的已经做到,剩下的就看大皇子如何守诺,助她与?阿兄相见了。
第二天清晨,她趁着宫人们还没起床,再回院子时,将那人回信递给大皇子,证明自己已经遵守承诺。
阿渊仔细看了那信,然后撕碎扔到了一旁自制的灶坑里烧掉。
他似乎早做好了准备,那破旧的衣服箱有几个已被踹碎,又?转身回屋,取了个罐子,上面还淋了些助燃的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