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的话,师尊一时愕然,半晌没有开口。我多半能猜到师尊在顾虑什么,若是这人所说是实情,那么取走醉雪刀的人就很可能是大师兄。这人来势汹汹,师尊免不得担心他对大师兄不利,所以才颇为迟疑该不该将实情告知。但师尊却不知,夔潇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了。
“那人见师尊犹豫不决,便率先开口,说他已知晓夔执取走了太清珠,只要师尊告诉他夔执如今身在何处,待他找回醉雪刀,自然不会再为难十方妙门。
“他的语调虽是平和,周身上下却透露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师尊乃一门之主,怎会甘愿受他威胁?听他如此说,面浮怒色,便让弟子送客。那人见师尊不容相商,蓦地变了脸色,遽然发出一掌,将一旁请他出去的弟子击飞出去,那弟子登时毙命,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掌而死,但也足可见此人武功精深,并非泛泛之辈,师尊也不由大惊失色。
“这番变故引来了诸多弟子,众弟子纷纷亮出兵刃,将那人围在正中,但此人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在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慌乱都难以发现,他看那些弟子的眼神,就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师尊唯恐弟子们受到伤害,便对他说,确实不知大师兄在何处,可这人却不依不饶。
“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完全证实了他对先前之言的无比信奉——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将全部秘密说出来的。他逼迫师尊的方式就是疯狂的杀戮。”
庄小怜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话语哽咽在喉咙里,艰难地发声:“他当着师尊的面……他……”她停顿下来,似是那段经历无论如何强迫自己都无法讲出口,片刻后她只讲了结局,“除了留下夔潇和夔帧两人的命,其余的弟子都被他……直到这时,他才相信师尊没有欺骗他,但是,他还是将师尊也……”
“夔潇担心那人赶尽杀绝,巧言令色地央求他,说若那人今日留他和夔帧一命,或许日后能对他有所助益,为了讨他欢心,还将师尊最为钟爱的浮生镜送予他。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对他们动手,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整个十方妙门遍地血流成河,还活着的人只有夔潇、夔帧,以及我。夔潇在血泊中静坐了一日,最终决定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他让夔帧出去找一处更为隐蔽的所在,而他则去整理门内最为重要的藏书典籍,两人一起运了三日,才将那些书册统统运走。
“直到离开前,他们两人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在他们眼里,似乎已将我当做一个死人看待。夔潇命夔帧准备了数桶火油,泼在房内,然后,他将火把从门口丢进,接着重重关上了门。
“我中了毒,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又被点了穴道,无法呼救,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满眼都是灼热的火光……”
庄小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所以,我的脸,才会变成刚刚那副模样。”
这段经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段最不愿回忆的往事,众人只能默默聆听,任何宽慰的言语在此时说出,都没什么分量。
萧云霓道:“小怜姑娘,那你是怎样……”
庄小怜顿了顿,道:“有一位云游讲经的禅师,路过那座山附近,见到山上火光冲天,便循着火光赶了过去。他不顾安危,进入火场中,一一查看是否还有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