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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1 / 2)

(一)

饭桌上样式——鸡毛菜、圆白菜、空心菜、苋菜、油麦菜轮番登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丰富多彩。

爷爷奶奶从没有考虑到孙女的口味和老人家不同。

但夏树绝不会提出意见。

两位老人都没有多少退休工资,而且年纪大了本身口味也比较清淡,哪怕他们有朝一日觉察后会因为祖孙间的客气生分而感到有点伤心,夏树也开不了口让他们来迁就自己。

这天,打断着“日复一日地徘徊于肉类和亲情间的内心挣扎”的是黎静颖的电话。

夏树看见来电显示陌生的手机号,站起身去房间里接听。

“夏树夏树,我想出一个不用对满脸痘痘的语文课代表微笑就能帮到你的办法了。事实上我已经帮到你了。快表扬我。”

如果不是一接通对方就直呼其名,夏树很可能此时已经在极度的诧异中阖上了手机。即便此时,她依然有些困惑。

“是黎静颖?”听声音和语气都很像。

“是啊。快表扬我。”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

“刚才我打给阿司问到的。快表扬我,”

“表扬什么?”终于注意到对方一个劲地在执着些什么了。

“我已经找出凶手了呃也不能说是凶手,我们叫她什么?嗯‘送歌狂人‘?”

夏树的眼睛已经成了流氓兔状:“大小姐,重点。”

“哦!重点就是我知道冒充风间给你点歌的人是谁了——王洁。”

夏树这头凝滞了数秒,接着才问道:“这人是谁?”

“我们班班长啊,欸你不知道我们班班长叫什么名字吗?”

“我只知道她叫班长。怎么可能是她?”

“白天在学校我们发现了这张cd在刻录iloveyou之前刻录的是红旗飘飘对吧?所以确定点歌的是我们班的人。但放学后路上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理由让这个人要刻录合唱曲目呢?这粗看之下很寻常,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如果是要练习唱这首歌,大可以拷进mp3里听,现在已经没有谁会带着便携式cd机到处走了吧?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必须刻录cd的理由,也是唯一的、最合理的理由:为了班级。我们合唱时都由自己班提供配乐,因为那段时间我家刻录机正好被阿司弄坏了所以一度很头疼,不过王洁立刻就说她家也有刻录机,最后的配乐是她搞定的。“

“唔,确实,这么说起来她倒是有很大的嫌疑。“

“一怀疑到她我就立刻顺理成章得到了动机,这你可能不了解,在你转学来之前,大概是高一第一学期结束第二学期开始的那段时间,班里盛传王洁和风间的八卦,风间是一贯对这类事不以为然的,但也许王洁她认真了呢?这类事是很普遍的呀,总是绯闻传着传着就有一方不知不觉深陷其中了。另外上次你和小玫争执之后她被老师问起时,你记起了吗?她是不是对你‘友好’得太反常了点?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王洁包庇谁呢。你也知道,小玫的脑子其实并不太好使,虽然表面上煽动大家起哄的是她,但很有可能实际起关键作用的人是王洁,小玫被老师逮住成了替罪羊,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小玫和风间也整天被阿司起哄,如果王洁喜欢风间,你和小玫对立起来她只需坐收渔利就行了,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风间疏远你和小玫。”

“真没想到是她,平时看起来正经得让人不好亲近。”

“不过最好明天还是核对一下字迹,别冤枉了好人。但已经不需要核对全班同学字迹这么古怪的事了,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借王洁一本作业看看就好。总之你该操心的不是这个。”

“嗯?什么?”

“我打电话来的目的主要是提醒你明天开始真的要尽量躲着风间。”

“为什么?”

“你今天不是直接回家了吗?风间可是一直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你,所以他生气了。从以往诸多经验都可以得知,风间生气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事。你会发现自己惹上了一个超级大麻烦。”

用不着黎静颖提醒,夏树在知道风间白等了自己之后已经相当、相当、相当惶恐。只要想到他戏谑的“耐克微笑”——有次在厕所听见别班的女生居然说风间邪邪的笑很有气质,夏树真想把她们的脑袋塞进马桶——就够毛骨悚然的了。

(二)

夏树很快就发现“尽量躲着风间”的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风间是有仇必报、马上就报的大魔王,一旦被他划入黑名单,都会因切身体会而对“神出鬼没”、“阴魂不散”等词有全新认识。

这天早晨,夏树到教室时发现风间不在位子上,松了紧绷的神经,坐下后照例俯身从台板里取出书,黑洞洞的抽屉里却传来奇怪的窸窸窣窣声。

女生把课本搁上桌面,再俯低一些,看见透明的塑料袋包装,抽出来,装着的是一套冬季制服。

脑子顿了一秒。

突然察觉到自己身上罩着淡淡的人影,猛地抬头,又看见风间弓着背手撑桌面站在自己身边。夏树慌得往后缩,重心不稳,椅子三只脚都悬空了。好在她再惊讶也没有大呼小叫。风间的左手往椅背上一压,把悬空的椅子又扳了回去。

这时男生脸上才出现了一点表情,据夏树推测是嘉许的意味。

前一天还绯闻闹剧飘满天,如果第二天就以这么暧昧的姿势和惊呼引起全班注意,那真是死到临头。这道理女生也明白,不过和男生坦荡自在的心态不同,她有点生气了。

“你干吗?”语气很是抗拒。

风间扬扬下巴示意她摆在腿上的制服:“那个,是帮你从服务部买来的。”

“欸?不是说没有吗?”

“那要看谁去买。”风间板着张扑克脸,让人读不出心思“本来昨天下午想给你,今天你就能穿着,免得再被值周生揪住。不过也怪我考虑不周,忘了你一贯有放人鸽子的爱好。”说的明显是反话。

夏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深感这次确实是自己不好,想道歉却又拉不下面子,犹豫半天先说了“谢谢”把衣服钱找出来给他。

神经反而绷得更紧了。对方对自己这么好,好得不正常,总觉得有点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男生从她身后慢吞吞地绕回自己的座位:“你想知道‘花椰菜’为什么不把制服卖给你么?”

“为什么?”还真的引起她好奇心了。

“因为你放人鸽子。”

“”“人品不佳。”

就知道他没这么宽以待人,女生没办法只好嘟哝着说了声“对不起。”

“这下你欠我了。”

淡淡的语气,仅仅六个字,就让夏树内心打了个寒战。虽然还不知道会被施以何种报复手段,但已经预感到自己不久将身首异处的下场。

也许风间要报复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他的存在本身对人而言就有压力。

数学课,老师出了两道题,点人上黑板去做。夏树把头埋得极低,却不幸还是被逮个正着。走到了黑板跟前,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起哄“易风间、易风间”z昨天因夏树和赵玫的对决而暂告一段落的八卦风波又呈星火燎原之势抬头了。

女生用三根手指捏着粉笔,手心里却冒出黏黏的汗。

老师停顿几秒后,点了黎静颖的名字。台下混合着“切”、“嘁”和“没劲”泛起最后一点议论的涟漪。

(三)

第二节课间,做完广播操后,夏树拿着英语书去办公室背课文,走到门前时看见背书的人已经从办公室里排到门外,沿着走廊一直延伸到教学楼之间的透明甬道,都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加深记忆,只有队尾的黎静颖在东张西望。

黎静颖也看见了夏树,于是朝她无声地招了招手。

两人并肩靠着金属栏杆站在一起后,有几秒的沉默。

夏树无意识地翻翻手中的英语书,实际并没有看进内容。黎静颖之前的队伍又前移了一点,但她却没动。

自然而然出现的队伍中间的断点,使黎静颖和夏树的位置变得有点微妙。

“呐,准备说什么?”黎静颖看出夏树欲言又止,于是率先开了口“好行在犹豫什么的样子。”

“当然是谢谢咯。”夏树阖上书。

黎静颖笑一笑:“谢的是昨天还是今天的事?”

“昨天的事,昨天已经谢过了。谢谢你数学课上帮忙解围。”

“你大可不必道谢,因为我并不是为了你才举手的。”静颖微侧过头“是为了阿司。如果我不举手他一定会举手,而我,不想他也被卷进这种流言蜚语的漩涡。阿司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我知道。”

黎静颖抿着嘴唇,望向甬道落地玻璃窗外的阴霾天空,厚重的云层在那块画布上淤积凝滞,像涂抹不开的颜料。

“你不知道。”她摇摇头“夏树,你并不知道阿司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被最亲的亲人们当做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的替代品,可是我不能责备他们,因为我爱他们——这种左右为难的伤心,即使是单亲家庭的夏树你也没有体会过。但是幸好啊,我还有阿司。”

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识在懂事之前,了解关于我的好的坏的喜的忧的一切,虽然他有点粗枝大叶,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经常像个耍宝的傻瓜,但至少他始终在我身边。

他在我身边,对我开朗地笑一笑,就算再寂寞、再难过,我也能因自己并非孤单一人而释怀。

他只要笑笑,一切都能变好。

就像在梅雨季节渴望阳光。他的笑,和阳光一样。

我想,十年,几十年后,在无论多远的未来,他还是一样,单纯乐观,像傻瓜一样开心,不必受任何困扰,能以这样轻松的心态带给身边的人快乐和希望。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妄想,但不管是对神明祈祷,还是在现实中努力,我总还是得做点什么。

哪怕他已经不太在乎我,已经喜欢了别人,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我不是圣人,爱屋及乌这种事我做不到,你以这种身份出现,我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喜欢你、真心和你做朋友。所以夏树你不必感谢我,我对你伸出援手、勉强自己与你和睦相处、做出力所能及的努力化解你和他人的矛盾,不是出于善良,不是出于正义感,只是为了阿司。”黎静颖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再次移向夏树“这么说,是希望你别对你我之间的‘友谊’抱太大期望,期望越大就会越失落。如果你已经对我这样的人放下了防备,那真的很对不起。”

“你忘了我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不过谢谢你对我这么坦诚。说实话我理解你对阿司的依恋,但是我无法违心地说自己赞成你的做法。”

“欸?”

“陷害我、冤枉我、说我的坏话、揭我的痛处、使小心计挑拨离间你的智力又不差,随便做点什么都很容易达到目的的吧。为什么偏要顺着他的心意对我好?这种自相矛盾的付出,明明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过。我有时候在想,有的人活得异常辛苦只是因为迁就纵容太多。任性一点反而更真更直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变现出珍惜。”

黎静颖不做声,轻轻叹了口气。

正值此时,黎静颖外套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一看屏幕立刻露出少见的厌烦神色,直接掐断了。

“不接吗?”

“是骚扰电话,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接起来对方也不会说话,除此之外还每天发来露骨的短信,真无聊。”

夏树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以为也是你爸爸,吓我一跳。”

“什么?”

“没什么。给我看看骚扰短信好么?”

黎静颖把手机盖翻开,进入收件箱,送到夏树眼前。

“喔,还真是露骨。是变态爱慕着吧?感觉对方似乎陷入正和你热恋的臆想了。”

“谁知道。”

“你看吧,现在的人都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毫不顾及别人的立场和心意。不是有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所以说夏树你啊,好像还不理解感情这回事呢。”

“怎么会?”夏树想轻笑着反驳,却不知缘何有点底气不足,声调在中间打了个弯。

“伤害他喜欢的人,伤害他,自私地用尽手段困住他,这不是人与人之间应有的真爱。毕竟,他落寞失意的神情,是无法给我安慰、让我幸福的。”

黎静颖用极慢的语速说着。

夏树安静地听,如鲠在喉。

(四)

夏树说得十分潇洒利己,其实做的是另外一套。

十五岁时,她有过一段短暂又不堪的恋情。

对方在老师家长眼里是所谓的“不良少年”从来不穿制服,总是一身朋克造型,出勤率极低,以致入学大半个学期后夏树才发现自己有这样一个同班同学。最初的印象是:热血冲动自负加没头脑。

当时的夏树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正处于自暴自弃状态。所以,在被毫不浪漫地告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也许,倔强、伶牙俐齿、兼具傲慢眼神和恬淡笑容的夏树,因为令人难以转开视线的鲜明个性,对交往不多的人而言是极具吸引力的,但久而久之,那份神秘感就会消磨殆尽。

男生对什么事物的热衷都有个时效,很快对夏树产生痴迷又很快回归了之前的游戏大战和帮派斗争——仅仅是不同学校“少年游侠”间的势力之争而已。女友,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变成了显示自己魅力的摆设。然而,夏树需要的却并不是用来显示自己魅力的男友。

夏树动尽小女生的心机吸引男生的注意,却都成效不大,甚至招来了对方轻微的厌烦。最后她做了平生最愚蠢的尝试,在男友面前和另一所中学少年党头目搞暧昧,男生果然勃然大怒,但夏树没想到这怒火并不会转化为对自己的关注与珍惜,而是矛盾直指“竟敢打我女人歪主意”的“情敌”

两校间同年级不良少年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直至震惊学区的群斗事件的发生。

事件升级后,身为这场群斗的导火索夏树就不可避免地浮出水面了。

教导主任把她父亲叫到学校,清算了入学后的旷课、早恋、迟到早退、不交作业、顶撞老师、混迹在少年帮派中等等所有罪状,劝其退学,否则要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可是,能转去哪儿呢?

夏树不仅在自己学校的处境前所未有的艰难,而且附近几个学校也恶名远扬。

即使最后转到了上海,试图开始全新的生活,也还是会有一两个易风间这样知悉她不堪恋情的人,使夏树无法彻底了断与过往的联系。

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

更可悲的是,如同母亲那样“因为爱,而变得自私和狡猾”累及爱自己的人——命运注定一次次带着她回归原点,重蹈覆辙。

就像,匆匆流逝的每一个日子都始于日界线又终于日界线。

时间是圆的。

(五)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次我们在天台时周围都一个人没有?”夏树把咖啡牛奶夹心苏打饼干按惯例摆开,沾着牛奶酱的一半递给程司。

“因为每次你都是在我之后上来的啊。”男生接过饼干两口就吞下去了。

“那又怎么样?”

“天台周围的防护栏做得不够高,学校为防止有学生失足掉下去,于是给上天台必经的那扇铁门上了锁。所以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哦,那你怎么能上来呢?”夏树掰开下一块饼干时对程司扬了扬咖啡味的一半“要不要换一下口味?”

“不用,我习惯吃那一半了。”程司还是拿了牛奶味的一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口齿含糊地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有‘芝麻开门口诀’啊,偷来的。”

“从哪里偷来的?”

程司指指周围飘荡着的白色床单:“保健室咯,他们需要定期清洗这些放在这里晒,服务部当然也有备份钥匙,不过我是去蹭假条时从保健室顺来的。”

“保健室是什么?”

“欸?你以前的学校没有吗?那你们学校的人感冒、拉肚子、生理痛、给伤口换药还有开假条什么的,怎么处理?”

“哦,是指医务室?那还是有的。”

“没错,就是医务室的意思。”原来只是名称不同。

“那给我配一把好不好?”

男生果断拒绝:“想都别想。小静她问我要,都没给。配多了就不是秘密基地啦。你要上来时叫我不就行了么?”

“嘁——小气。”夏树瘪瘪嘴。

程司又自然地取过夏树刚掰开的一半饼干。

“奇怪啊,为什么身为一个男生会这么执迷于牛奶口味呢?”

“呵呵,谁知道呢。”

夏树手一滞,突然再也吃不下去了。

谁知道呢?

几乎一样的语气让夏树想起,,这又是一句黎静颖的口头禅。顺带想起的还有黎静颖对咖啡的执迷,她每天上午下午课间和午休时总要和一大杯浓咖啡,大部分人喝这么多咖啡都会出现神经过度兴奋的不适反应,但她不会。夏树以前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在意,只觉得这位优等生是为了保持学习精力,但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因为对咖啡上瘾。

而且也很可能是这个原因,使与她最亲近的人连咖啡口味的半块饼干都习惯性地让给她。

“夏树你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同性朋友么?”

“欸?”女生回过神“也不是。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有最最重要的一个。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她在我身边。有一阵我爸找的女人对我很不好,我在家简直待不下去,我爸工作忙,没注意。在学校又有很多流言蜚语让我不得安宁。因为我本身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班主任总是对我小心翼翼,时不时在同学面前提醒他们也得小心翼翼地对待我,这样其实有时反而起反效果。再加上我习惯和男生们一起玩,他们开始不那么复杂,久而久之,女生们也开始排斥我,议论我,说我妈妈明明还活着只知道装可怜博取大家同情。我很想满不在乎,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感到疲惫、委屈和孤独。我不知道我前世今生到底犯了什么天条。竭尽全力对每一个人好,却换来世界对我这么残酷。所以那段时间,我每天面无表情行尸走肉,哭得已经连自己都厌烦了,过得孤立无援。只有一个女孩子整天跟着我,我们两家住得近,她妈妈和我亲生妈妈好像在大学时认识的,她参加了学校的绘画小组,希望我给她当模特。”

程司笑起来:“模特?”

“嗯,搞得煞有介事的。她说我很擅长长时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那倒是。”

“然后我每次难过的时候她就会缠着我画我,不停地说‘夏树同学,帮我笑一下’,她说要画开心的人,老师是这么交代的,我只好很生硬地笑着让她画。后来我和她成了好朋友,我知道她其实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总说‘夏树同学,帮我笑一下’,其实她没有什么兴趣小组作业,纯粹是想和我做朋友,她也不是很爱画画,我和她要好的时候陪她一起去兴趣小组,搞笑的是她没学成我反倒学成了。她不在乎别的女生怎么说我,相信我。等我想明白这些事后我特感动,下定决心要跟她做一辈子好朋友。”

“呵呵,挺可爱的小女生。那现在,她在四川?”

“四川?不是,她已经不在了。”

“哈?”

“因为我她不在了。”

女生语气一下子低落下去,男生也不敢追问,生怕问出什么悲恸之事。“不在”是种有点可怕的描述。

过半晌,夏树把剩下的饼干连盒子一起扔给程司,转移了话题:“欸,你待会儿把数学测验卷借我订正一下。”

“没问题,不过我也错了不少啊,干吗不借风间的?”

“求他?太可怕了。你错得再多也总没我错得多。”

“那倒是的,呵呵。欸,对了,你寒假要不要来和我一起补课,上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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