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的憎恨仿佛要撕开她的心肺,疼得她曲起十指紧紧抠着薄被。她每夜诅咒倾国被梵天休弃,之后卖入勾栏为妓,最终不得好死。然一觉梦醒,什么都没变,倾国还是她的侯府夫人,自己犹是断腿的卑微侍妾。
梵天将离府门,最怕的是她。倾城并不担心梵天的生死,而是男人一走,这侯府便落入倾国之手。到时,她怎能有好果子吃?而她一无钱财,二无退路,如何救自己脱离苦海?
倾城烦闷地扯着手中的锦帕,不多时,汗巾子碎成布条,她亦在撕扯中用丧尽了全力。倾城颓然倒入卧榻,偏过脸转朝房内,一道乌黑的身影静静的坐于桌边,好似与昏暗的卧室融为一体。
他是谁?怎么进得房门?如何到了到了桌边,自己竟没有察觉?倾城猛然想起断腿前的那一夜,她在枕边发现一封书信,纸面写着‘欲除倾国,速去荷花池相商’。
如今想来,书信来的古怪。纵观前后,写信之人或许是想取她的性命,再嫁祸与倾国。而自己太想致倾国死地,反倒中了他人的诡计。可是其中的对错早已分不清,比起陷害她的祸首,她更渴望除去倾国,这个让她一败涂地的女人。
酉时二刻房中没点烛火,阴惨惨的骇人。倾城躺于窗户内侧的卧榻之上,在明里。来人位于屏风前的红木椅上,于暗处。倾城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更猜不透来者何人。
倾城凝视着黑衣人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黑衣人左手一翻,从衣袖中取出两指宽一指长的雕花瓷瓶,轻轻推向倾城。
倾城细听对方的声音,亦是非男非女神秘莫测。只得先放下识人的心思,问道:“这是什么?”
“毒。”
倾城眯着眼,瞳孔慢慢地收缩。“你此举何意?”
“帮你一把。”
倾城尖刻的质问:“不会是看我身残,陷我于无义吧?”
黑衣人并不计较倾城的话,淡淡说道:“梵天赴沙场,侯府将成倾国的天下。你若不先动手,吃亏的便是自己。”
“你要我毒杀倾国?”
“不。”头戴黑纱斗笠的来者幽幽道:“杀倾国一人无用,梵天、秋霜、碧桃,明日从普峰寺回府之人,你一个都不能放过。”
“什么?杀了他们,岂非杀了府内所有的主子?我怎能杀死亲夫?”倾城惊呼。
“别骗我说,你还喜欢梵天,他的心可不在你身上。孰轻孰重,你该明白。”黑衣人哼笑道:“何况,不杀他们,你岂能取而代之?”
“你的意思是?”
“主人俱亡,只余你一个小妾。这偌大的侯府,还不全是你的?”黑衣人悄声提点。
倾城思虑半刻,摇头道:“此计不成。若是他们之中有一人活着,便是我的死期。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