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纾与姚希声交谈片刻,心下暗喜,几乎当即就决定要重用此人。
姚知府出身布衣,家里守着一亩三分地,世代务农,偏偏上天垂怜,送来一个麒麟儿,伶俐早慧,天赋过人,三岁的娃儿听听村口老秀才讲书,便能倒背如流。
神童难得,从老秀才起,每一位恩师都将他视若珍宝,不要钱,倾尽全力教授,不满十岁便考取童生,之后秀才举人进士一路顺风顺水,早早入了官场,而立之年已升至州同知,如今主政一方,农桑水利,治安教谕,政绩斐然。
家乡父老官场同僚,人人都道姚知府天选之人,前途无量,只有他自己清楚,越往上,越难爬,没有家世,没有名师,没有后台靠山的他,很难再升了。
像他这样得不到贵人扶持的清贫考生,若进不了翰林院,被指派去地方后,绝大部分终生都不能上京,永远无法进入权力中枢。
贵人,姚希声不是没拜过码头,奈何出身师承摆在那里,无人引荐,高攀无门。
此次太后娘娘凤驾亲临,这样的机遇此生不会再有,他怎能不花两百分的心思,紧紧抓牢?
龚纾寻寻觅觅,找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没有在朝为官的父兄姻亲,没有盘根错节的派别关系,有的是能力,脑子,和一颗往上爬的心。
他为讨好她花的心思,她收到了,很聪明,很贴心。
父亲的人能用,但他们是首辅的手足,终究不如自己的好用,她需要许多个姚希声,提拔他们,做他们唯一的靠山,将他们变成手中利器,掌控朝局。看好文请到:roushuwu.club
伯乐遇上千里马,亦不过如此。
“姚爱卿,明日上山祭天,当日便回,不必在山上逗留。本宫要匀出二日,问政泰安府,微服巡察本地民情。”
“娘娘躬亲勤政,乃九洲百姓之福,微臣谨遵娘娘懿旨。”
知府小嘴抹了蜜,亦知进退,太后满意颔首,这趟山东没白来。
姚希声心知太后娘娘这是要给他机会了,次日早早候着,鞍前马后,用心侍奉。
他是当地接待官员,能越过洋洋洒洒官衔品级比他高的京官们,到太后身畔作陪,为太后皇上讲述泰山逸闻野史,风土人情,这辈子也就这一回。
宫人侍卫提着灯笼开路,常保搀扶太后走在正中,温湛天下第一宠臣,抱着小皇帝行于常保那侧,频频侧首,看姚希声恭敬与太后对答,偶有应和,面上不见喜怒。
废物太后爬了半柱香,腿开始重了,灌了铅似地抬不起来,跨上石阶时绊到足尖,往前一个踉跄。
常保时刻小心着,立马拽住太后娘娘左臂,姚知府眼疾手快,伸手揽在她胸前,阻住小太后摔倒。
温湛亲眼看到那人胳膊蹭到小妖精的胸脯,她面上微赧,莞尔道谢,姚希声也迅速收回手,躬身垂首,不敢越礼犯上。
心虚的人偷偷瞄了温湛一眼,温湛也在看她,目光说不清道不明。
姚希声捕捉到他们转瞬即逝的对视,心中升起异样,哪里怪怪的。
“山路遥遥,娘娘凤体贵重,不如坐轿。”某太傅劝说。
龚纾不高兴了,他明知她要折腾后面跟着的老头子们,还要她坐轿,纯吃醋。
“不坐,太傅走得,本宫便走不得吗?”
我走得动,你走得动吗?!
温湛也生出气来,早知道就肏她一整晚,看她还能不能逞强,后面还有两三个时辰的山路,她只要摔上一次,就能吓死他,那么多双眼睛,又不能背她又不能抱的。
还是说她打算一路给姓姚的扶着奶子上山?
气死了!
温太傅忍下不满,无奈看了太后一眼,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微臣僭越了。”
有那么点龚纾才能接收到的阴阳怪气。
“嗯,那就走吧。”小太后神色冷淡,语气不悦。???
姚希声怎么看怎么怪,传说温湛是太后心腹宠臣,这瞧着二人似乎都不怎么见待对方,一个不够谨小慎微,一个不作恩威并施,互相之间还有一丢丢赌气的味道。
古怪,有种他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想不起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