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洗牛一回头:“你偷过?”
然后才醒悟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这话也不能乱说,连忙俯身致歉。
聂无羁笑道:“年少时就在天水崖修行的孩子,十个有八个都说自己曾动念想偷这鱼尝尝,毕竟这里的餐饭着实太素了些,另外两个没动念,是因为没说实话。”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笑的更好看了:“可十个人中,真敢偷的,才有资格告诉别人说这鱼不好吃。”
他这般没有架子,倒是让严洗牛和林叶没有想到。
聂无羁道:“严师傅可在门外稍候,我陪你聊一会儿,林叶你可以进去了,座师在里边等你。”
林叶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一边压着那还在蠢蠢欲动的感觉,一边迈步进门。
“神官大人。”
严洗牛忍不住问:“让林叶来是因为什么?”
聂无羁道:“上阳宫对朝心宗余孽历来不容,请林叶来,是因为他去过草头山,可能见过什么值得重视的人或事,原本还想请另一个去过草头山的人来上阳宫问话,可他已经死了。”
他在门口负手而立。他说:“死的很快,所以就急着请林叶过来问问,万一……”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这一个停顿,揪住了严洗牛的心。
聂无羁又笑起来,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我刚才在马车上暗中看了看林叶,觉得他资质非凡,他才十四岁对吧,身体已经远超同龄……我还记得严师傅之前有一位徒弟,已经到上阳宫来了?”
严洗牛下意识点头:“是,我徒弟陈微微。”
聂无羁道:“严师傅好福气,整个云州,能有两个徒弟被上阳宫看中的人,可不多。”
严洗牛怔住,眼神又有些变了。
第56章 不要也罢
林叶这是第二次见到天水崖司座神官,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云州城坐镇已有二十年。
按照正常来说,在一地分座为主官,只要四平八稳不出事,何须二十年,十年便可调回歌陵,运气好些,五六年即可去都城享清闲。
回歌陵后,最不济也是礼教大神官,备受敬仰。
辛先生对林叶说过,这位司座神官按照辈分来说,是他师兄。
从这句话里林叶最起码可以分析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这位司座神官不是掌教亲传弟子,不然辛先生没必要说一句算他的师兄。
第二件事,辛先生对这个人有些许厌恶。
林叶不知道辛先生为何有些厌恶这位司座神官,林叶也感觉不到他对这位老人的厌恶,但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厌恶才对。
“去草头山见到了什么?”
司座神官问。
林叶回答:“一个蒙面人。”
司座神官又问:“你可摘下过他的面具。”
林叶回答:“我没有。”
那面具是金胜往摘下来的,林叶这回答当然不算说谎。
司座神官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那草头山的废弃道观,曾是朝心宗的香堂?”
林叶回答:“现在知道了。”
司座神官不喜欢林叶这样的态度,他在这个少年的脸上,看不到真正的敬畏。
他说:“我有些讨厌你。”
若这句话是当众说出来的,那么便相当于断了林叶在云州的前程。
天水崖司座神官的厌恶,当然就是全云州人的厌恶,也不对,更仔细来说应该是全云州权贵的厌恶。
他说我讨厌你后,就看着林叶的反应。
林叶问:“我需要为此觉得有些愧疚吗?”司座神官更讨厌他了。
他语气稍稍有些不善的问:“你和你家里长辈,也是如此说话的?抛开各自身份地位,只按年纪,你以你对家里长辈的说话方式和我说话,也不该如此。”
林叶回答:“我和家里长辈说话之前,先磕头,再烧纸,然后才说话。”
林叶还想说,开口第一句应该是给你送钱来了,别舍不得花。
但他好歹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后边的话忍了回去,当然也有些担忧自己说了会不会挨打。
司座神官觉得,如果自己年轻二十岁的话,就凭这少年和他说的话,大概已经动手了。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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