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和莫羽的亲事定在十月份。
这段时间,苏妍除了偶尔会去景王府瞧瞧姐姐和宝宝们,基本没怎么出过门,离成亲仅有半个月时,是表哥成亲的日子。
虽然不喜欢这个表哥,今日却是他大喜的日子,身为表妹,苏妍自然也需要前往祝贺一番。
用了早膳,她和爹爹便去了舅舅家。
成亲这一日,不仅前院比较忙,后院也很忙,苏舅舅怕苏妍去了后宅受委屈,还道:“妍妍就在前院玩会儿吧,后宅闹哄哄的,也没什么意思。”
前院多外男,她一个快要出嫁的姑娘,自然不适合多待,清楚舅舅是为她好,苏妍笑得甜美,然而却婉拒了,“舅母那儿肯定需要帮忙,我去看看舅母,舅舅就不要担心我了,妍妍又不是孩子了。”
苏舅舅也只得随她去了。
大抵是表哥的亲事不够如意,苏妍过来时,舅母神情也淡淡的,苏妍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自从发现她不愿意嫁给表哥后,舅母便一直这样,不冷嘲热讽两句都是好的,她若往心里去,气都气死了。
见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苏舅母心中又堵了几分,忍不住刺道:“本以为你能嫁得多好,挑来捡去却嫁个穷小子,你就不怕你娘泉下有知,被你气出个好歹来?”
苏妍没料到舅母竟会拿亲事来损她,凤眼微微睁大了些。
她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此刻眸中含着惊讶时,眼睛更亮了几分,竟硬生生让苏舅母有些讲不下去。
苏妍眨了眨眼,才道:“舅母难道不知亲事是爹爹定下的吗?娘亲在世时,最是欣赏爹爹的为人,岂会有不高兴一说?何况衡量一个人时,难道可以只看家境吗?据我所知,舅母的娘家也不算富裕吧?当初舅舅还不是娶了你?难道我外祖母也快被气死了不成?舅母真该庆幸我们家的人都没这么浅薄。”
她声音清脆动听,脸上甚至还带着笑,苏舅母被她堵的愣是不知该说什么,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不等她反驳什么,苏妍笑着捂住了嘴,“瞧我,太不会说话了,舅母家里不富裕,也不是您的错,何况外祖母也没挑剔什么,舅母不要放在心上啊。”
苏妍停顿了一下,认真解释,“再说亲事都定下了,也不可能因您一言两语就改变,先不说莫大哥不算穷,就算真穷,他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能跟他媲美的英年才俊还真不多,能嫁给他,说到底是我高攀了。舅母可真得练一练识人的本领。免得日后再说错话,惹人不喜。”
苏妍都还没说什么呢,就见对面的女人气得胸膛直起伏,她神情有些无辜。
苏妍眼珠转了转,鸣金收兵,“今日是表哥大喜的日子,需要舅母操心的事多着呢,妍妍知道您是关心我,才好生说了这番话,您的好意妍妍收到了,一会儿新娘子就该到了,舅母快收拾床铺吧。”
苏舅母死死盯着苏妍脸上的笑,有那么一刻真想挠花她的脸。
谁料下一刻,苏皖却到了,她贵为王妃,能来参加婚礼,苏舅母心中自然高兴,尽管此刻笑不出来,她还是连忙迎了上去。
她也清楚不能真跟苏妍撕破脸皮,便再次隐忍了下来。
苏妍也没再多说什么。
苏皖自然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下一刻苏妍却已经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见苏妍依然笑得甜美,不像是起争执的模样,她也没放在心上。
苏妍本以为今日肯定又是无聊又难熬的一日,见姐姐来了,她很是高兴,直到晚上回到府里时,唇边的笑才微微敛起。
其实定亲后,外界就有不少这样的传闻,今日舅母说得还算轻的。
她出身定国公府,不仅有个当王妃的姐姐,哥哥又是国公爷,爹爹在朝中还很受新皇的重用,很多富家子弟都盯着她,她却跟一个默默无闻之人定了亲。
莫羽自然是备受关注,她都听到了这些不好听的话,莫羽又岂会一无所知?一想到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承受着这种流言蜚语,苏妍心中就有些不好受。
她忍不住提笔给莫羽写了一封信,突然很想很想见见他。
第二日一早,莫羽就收到了苏妍的信,收到信时,他已经知晓了昨日的事,信中竟约他在织新阁一见,想到苏舅母那番话,莫羽眼眸微微有些深。
此刻苏妍已经起床了。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莫羽了,自从知晓他没有退亲的意思后,她就没再主动往他跟前凑过,如今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他,她心中竟说不出的期待。
用了早膳后,她又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了一番,不仅涂了口脂,连平日里懒得戴的耳坠也戴了上去。
她本就生得极为漂亮,如今一装扮更是说不出的好看,丫鬟都不由看痴了,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苏沉洲并不知道她是想见莫羽,见她总算要出门了,还道:“今日爹爹没事,不若陪你一起去吧。”
替苏妍传信的丫鬟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苏妍面上却一副乖巧的模样,她眨了眨眼,笑道:“好是好,有爹爹陪着女儿再高兴不过了,不过一会儿我不仅要去织新阁,还要去逛逛水粉铺子。店里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爹爹跟着多无聊?”
跟女儿待在一起,又岂会无聊?苏沉洲正想说点什么时,就见小丫头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何况我都这么大了还让爹爹陪着逛铺子,被人瞧到多不好?说不得要笑话我是没断奶的孩子,不若爹爹去春风楼喝杯茶水吧,等我逛完,咱们一起在那儿吃个饭。”
苏沉洲失笑摇头,觉得小姑娘想得太多,谁会笑话她?对上女儿笑盈盈的目光时,他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行吧,那就一起吃饭。”
丫鬟这才松口气,见主子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的,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苏妍挽住爹爹的手臂一起出的门。
马车率先在酒楼前停了下来,等爹爹果真下了马车后,苏妍才扬了扬唇,颇有种好事多磨的感觉。
马车在织新阁停下时,苏妍率先走了进去,织新阁的掌柜是柳娘,她见到莫羽过来时,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会儿瞧到苏妍也来了,眼眸中便含满了笑意。
左右两人都快成亲了,她也没觉得于理不合,她亲自陪着苏妍去了二楼,随后还叮嘱了楼下的人,二楼暂且不开张。
苏妍来到二楼后,柳掌柜才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难怪莫羽一早就来了织新阁,原来是知道二姑娘今日要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妍摸了摸鼻尖,“我们只是简单说几句话,柳娘不要跟姐姐说。”
柳娘笑着应了下来。
苏妍这才推开包间的门。莫羽耳力好,早在她进入织新阁时,他便听到了,她推门时,他捏着棋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莫羽并未起身,只是在苏妍看过来时,冲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他今日依然是一身黑色的锦袍,五官硬朗,下颌的弧度绷得有些紧,从苏妍的角度恰好瞧到他如冰雕般好看的侧脸,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时,苏妍心中微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