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顾令寒依然很忙,新帝尽管聪慧过人,毕竟年少,许多事因从未插手过,经验多少不足,顾令寒身为他的舅舅,纵使无需再离京,依然忙得脚不沾地的。
每次他回来时,赵冉桐都已经睡着了,他走时,她却还没醒,两人的交流自然少得可怜,他最近也仅仅休假过两日,一次是顾茗筱相看时,一次是她出嫁时,她回门这一日,他都没能抽空回来。
尽管顾茗筱没说什么,赵冉桐暗地里却将他念叨了一番。
晚上,沐浴过后,都已经到了休息时间,他依然没有回来,最近他时常待在宫里帮着皇上处理奏折,每日归来时,夜色都已经很深了,赵冉桐好几次想等他回来,奈何她到点就困,总是等着等着就先睡着了。
她清楚他也很累,才懂事地没有给他添麻烦,可是一日日见不到人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她甚至有些想念他那张冰块脸,哪怕他不会说话,能日日让她见到也是好的呀。
赵冉桐满腹怨念,太子登基后,需要他帮衬,她能理解,可是再忙,也不能连家都不顾吧?
赵冉桐心中闷闷的,让她郁闷的自然不止是整日见不到他的人,更因为苏皖的宝宝都九个月大了,她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人都见不着,同房的次数也少了许多,想怀孕,自然是异想天开。
她一个乐天派,都硬生生被逼成了个小怨妇,赵冉桐唉声叹气的,本来打定了主意,等他回来,好歹说上几句话,交流一下感情。可惜,刚过亥时,她便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平日这个时候,她总是抱着先眯一会儿的想法,躺在榻上休息一下,谁料总是躺下没多久就彻底睡了过去。
今日因为想等他,她硬撑着没有睡。可是还是好困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是睡不够。她刻意没有上床,哪怕坐在凳子上,小脑袋都一点一点的。
瞧她困成这样,小荷劝道:“世子妃既然困了,就先睡会儿吧,等会儿奴婢再喊您。”
赵冉桐打了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些,“嗯?”
小荷清楚她没听清,又劝了一遍。
赵冉桐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她深知自己的习性,真睡死了,打雷下雨都不会醒,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可能把她喊醒,她嘟囔道:“不用管我,你们下去吧,我再等会儿。”
见她困成这样,还想等着世子,小荷自然极为心疼,便自作主张地将此事给世子身边的随从说了一下。
青竹自然清楚顾令寒对赵冉桐的重视,想了想,让人去宫里给顾令寒递了个消息。
顾令寒这时还有十几本奏折要批。
皇上才不过登基半年,又着实年少,精力实在有限,顾令寒会在他批阅奏折前,先大致将奏折过一遍,标出重点来,方便他集中阅读。
当然顾令寒每日所做的自然不止批阅奏折这些事,还有不少事也需要他忙活,他最近时常快子时才回府。
他也清楚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赵冉桐必然有意见,却没什么办法。好在如今,皇上已经逐渐上手了不少事,过段时间,他便可以适当地放手了。
顾令寒与皇上同处一室,侍卫进来通报时,皇上自然听到了他的话。
脑海中浮现出舅母誓死要熬夜等人的模样,他不由笑了一下,“舅舅先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剩下的朕来批阅就行,最近这段时间,你时常陪着朕熬夜,也该休息一下了,别让舅母等久了。”
他未登基前,时常去镇国公府,对赵冉桐也很是敬重。
他若早走,皇上肯定熬得更晚,顾令寒迟疑了一下。
皇上道:“也没剩多少了,舅舅还是快回去吧,舅母说不准是有什么事,别让她等久了。”
顾令寒心中多少有些担心,闻言,没再推辞。
顾令寒回到镇国公府时,已经亥时两刻了,天早就黑了下来。
月色笼罩着整个梅园,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唯有护卫巡逻时,会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些动静。
此时,绵绵都已经睡着了。
赵冉桐为了不提前睡着,还让丫鬟打了盆水,用凉水洗了把脸,尽管如此,也只是清醒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的意志力好似不起任何作用,小脑袋又点了起来。
顾令寒迈入小院后,便从窗外瞧到了她困倦的模样,见她在硬撑着不睡,一颗心软成一团,他站在原地待了会儿,才意识到最近这一年因为公务,对她的关注少了许多。
她也好似成长了不少,自从孩子没了后,人也乖巧了起来,换成之前,他如果总是回来的很晚,她就算不明着说他几句,也会暗地里挖苦他几下的,如今却乖得不可思议。
赵冉桐没敢睡过去,听到脚步声时,她便努力睁开了眼睛,瞧到他高大的身影时,她眼睛骤然亮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腿还绊住了板凳,整个人差点跌倒。
顾令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两人便抱了个满怀,赵冉桐的右腿撞在了板凳上,疼得她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小脸也皱成了一团。
顾令寒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将人放在了榻上,“很疼?”
男人声音低沉,落入耳中很是悦耳,尽管如此,也没能让她的注意力分散一下,她依然在疼得吸气。
顾令寒伸手撩开了她的裤腿,她雪白色的小腿露在了眼前,她皮肤娇嫩,这么一下,已经撞红了,明日肯定会有淤青。
顾令寒起身,拿了药,涂在手上,给她上了药,他力道不算大,尽管如此依然疼得她眼泪汪汪的,小姑娘一边嚷着疼疼疼好疼,一边赶他离开。
顾令寒虽沉默寡言,骨子里却极其霸道,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清楚若是不上药,明日肯定会有淤青,到时最少也得疼个两天,便没有理她。
赵冉桐疼得龇牙咧嘴的,还拿脚踹了他一下,他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她的脚,依然半跪在她跟前给她涂药。
男人一身黑色的锦袍,五官硬朗,气质出众,低垂着眉眼,认真涂药时,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赵冉桐本来还想再踢一下,对上他英俊的五官和专注的神情时,莫名有些下不去手。
迟疑间,药已经涂好了,他起身站起来时,赵冉桐已经没那么疼了。
尽管如此,她小脸上依然满是郁闷。涂完药,她莹白的小腿上一片绿油油的药膏,瞧着丑死了,还得小心不蹭到衣服和被褥上。
顾令寒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道:“很快就好了。”
赵冉桐这才抬起小脑袋。
大概是好久不曾这样静静听他说话了,她也不知为何,突然好想好想他,她伸出小手揪住了他的衣服。
她手指纤细柔软,被他揪住时,顾令寒眼眸微微动了动,他本想将药放回原处,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只得暂时将药先放在了床上。
赵冉桐拿乌黑的大眼,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明明刚刚还困得不行,拿凉水洗脸都没用,这样瞧着他时,她却格外精神,“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顾令寒没说青竹传话的事,只是垂眸望着她,“忙完就回来了,你呢?怎么还没睡?”
他瞳孔很黑,眼神总是波澜不惊,好似能洞察人心,每次被他注视时,赵冉桐心中都有些发虚。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是有意等他回来,眨了眨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不困呀,最近都是过了这个时辰才睡的,你回来的晚,才不知道我的作息。”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下巴微微扬了起来。
她五官精致,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眼睛也清澈见底,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不论是从外表,还是从气质,都丝毫不像二十来岁的人。
顾令寒并未拆穿,清楚她肯定困极了,道:“以后按时睡。”
他说着,便将被子拉开了,示意她上床。
赵冉桐才不想睡觉,好不容易将他盼了回来,见他一见面竟让她睡觉,嘴巴便嘟了起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令寒微微蹙了一下眉,疑惑地嗯了一声,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赵冉桐气馁地躺在了床上,“不管你了,睡就睡,哼,快洗你的澡去。”
顾令寒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赌气的小模样,站在原地没有动,“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