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常山说着,张巡检听着,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两年干旱加上战乱,整个大禹朝都已经陷入了粮食极端短缺的境地。
他们这幽承几州还算好的,南边人相食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朝廷舍不得现在少数还能种出粮食的幽承几州,一直被北蛮骚扰,不得不启用齐家军旧部,让防御使和团练使接管幽承几州。
又怕他们借机坐大,不但在防御使上面派节度使和观察使,处处辖制防御使和团练使,其他的更是什么都不管,一应军需全靠防御使和团练使自筹。
别看他们现在每天的兵士只有一碗糊糊和一个糙面干粮,就这些军粮,也已经快把防御使和团练使的头发愁白了。
他要是把这些东西报上去,不敢说解决全部问题,也能解燃眉之急,让防御使和团练使轻松一二。
张巡检心中激动,面上却不显,问陆常山。
“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个吃食的制作法子,之前为什么不说出来…?!”
张巡检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之前为什么不告诉其他流民,或者报到县衙。
陆常山无奈拱手。
“不敢瞒巡检大人,自从知道了这个吃食的制作法子,我们这些人就想着把这个法子告诉外面的流民。”
“这东西满山都是,我们自家又吃不完,能多活一条人命都是功德,更何况那么多人…!?”
“只是前有赵家人和胡老大,后有胡家人,这些人不知道我们有这些吃的,还想强占我们的地方呢?!”
“若是知道了…?!我们不敢呐!”
张巡检静静的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却知道,陆常山的不敢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他们巡检营这些时日天天剿匪,什么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事情没见过。
那些人原本都是憨厚的老农,若是没有这场乱,一辈子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勤勤恳恳的种地收粮食。
可是现在他们家没了,地没了,可能连女人孩子都没了,饿疯了,抢惯了,已经可以淡定的杀人分尸,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陆常山继续道。
“今天要不是见巡检大人,公正严明,明察秋毫,我们也未必敢随便说出来…!”
末了陆常山又捧了张巡检一下,这回张巡检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变化,那谁还不愿意听个好话。
陆常山又把蕨菜根粉和橡子粉,还有榆树皮粉的制作方法仔细的说了一遍不算,还每样给拿了一些,又说了一些其他的做法。
还让小六子和江小鱼他们演示了一番,才把张巡检等人送走。
走的时候关于蕨菜根粉和橡子粉这些东西,张巡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陆浔他们收拾一下,明天去镇上巡检营报到。
陆常山也没有追问或者暗示,他们献上这些东西的奖赏,人家若是想给,他们不问该给的也会给,若是不想给,问了也没用。
况且他们最开始就没有想过用这些东西谋好处,最开始若是直接传播出去,那些流民知道的,有心的最多念他们一声好,不念恩的可能都懒得知道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