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腊月十九,权相一封折子,参了沧州刺使贪污粮饷之事儿,沧州刺使是凌王外家的门生,一种升官,皆得凌王外家的举荐,听说任职沧州刺使,也不过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竟是比一个举人为官来要便捷。
当天,朝上户部岳大人又参了陕贵总督骄奢淫逸,大肆督造行宫,挪用户部拨给将士过年的兵饷,中饱私囊之事儿,陕贵总督,是凌王的亲舅舅。
御使言官联合上折,共同状告了武湘侯教子无方,纵容家奴为祸一方,致使当地百姓,民不聊生,生存艰难,怨声载道,可冲云天。
武湘侯,是凌王外祖,凌王母妃的父亲。
一时间,满朝毕是对武湘侯府的攻击声,除此之外,凌王,凌王的母妃,也受到了诸多牵连。
殷夕颜在内院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大街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此时,也不过天将过午,听说,早上的朝会,散的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这么快的速度,能在洛城迅速漫延,可见是有人刻意为之。
殷夕颜让四月和余大有家的都出去闲逛,顺便听听最新的消息,既然有心人想把这个消息放进市井,那必然是要借市井之手,做些后续的准备,想必,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动向?
快到傍晚的时候,夏侯靳打发人回来说,晚上回来的晚,让殷夕颜别等他吃晚饭。
殷夕颜吩咐了如何去把回来传话的人叫了进来,是曹柱。
这小子跟着夏侯靳也不少日子了,现在到是练的沉稳不少,性子里少了毛毛躁躁,而且多思多敏,多慧,多黠,办起事儿,说起话来,也算是有板有眼儿,颇受夏侯靳看重。
“王妃,小的是奉了王爷的命回来送话的。”
殷夕颜点了点头,让如歌给曹柱倒了盏热茶,才道:“你们王爷可还有别的话说?”
曹柱谢了如歌,瞧着殷夕颜,摇了摇头,“没有,王妃,王爷就让小的给王妃传这话,别的,到是什么也没说。”
殷夕颜想了想,细细的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曹柱笑道:“王爷在宫里呢,皇上今儿心情不大好,从早上散了朝,就一直留着王爷在身边说话,中间有大人回话,王爷也一直在御收房呆着,小的出来那会儿,皇上带着王爷去了御花园那边。”
“御花园?”
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外面还扬扬洒洒的飞着雪花,竟然想到了去御花园?
殷夕颜摆了摆手,让如歌拿了十两银子递给曹柱,笑着说道:“你跟在王爷身边辛苦了,这天儿冷,觑着空,多喝点茶水,酒就免了,那东西误事儿,要是在宫里行走,也别小家子气了,该花的银子,不必留着,回头缺了,短了,只管进来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着就是。”
曹柱知道王妃这话不是客气,是吩咐,笑着应了,“王妃放心,小的心里有数,宫里的公公们,什么人缺银子,什么人不缺银子,小的都能摸出个十有八九来,尤其御前的公公们,说白了,珍稀的宝贝见的多了,银子,金子,未必能入得人的眼儿,就算是要送,也必是要投其所好才好,王爷跟小的说过,金银虽晃眼,却未必能比一杯黄土有价,端看各人喜好不同罢了,王妃放心,小的平时跟宫里的公公们没少打交道,该怎么做,小的也断不会丢了王爷,王妃的体面,而且,绝不耽误王爷的正事儿。”
曹柱垂着头,恭谨的回着话,也不是什么邀功之言,就是向王妃表明,自己不是个糊涂的人。
殷夕颜眼里闪着满意的笑,点了点头,挥着手让他直起身子,快去王爷身边当差吧。
殷夕颜原本想问问曹柱,外面那些风起云涌的流言,跟夏侯靳,跟夏侯恪,有没有关系,不过最后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她不想让夏侯靳以为她时刻在监督着什么,真要是想知道,大不了回头等夏侯靳回来,再问问他就是了。
曹柱前脚才走,还没过盏茶的功夫呢,殷敬亭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靳王府。
前头的小子连跑带跳的往后院通禀。
殷夕颜得了消息,让如诗去前边小花厅伺候着殷敬亭喝茶,自己则先换了家常七八成新的衣服,这才往小花厅走去。
“七哥,你怎么过来了、”
殷夕颜瞧着殷敬亭脸上一抹凝重之色,心下便猜到怕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所以在迈过门槛物时候,已经给如诗使了个眼色,屋里屋外的小丫头,都被如诗带了出去,只留了如歌在屋子里伺候着。
殷敬亭等着丫头们出去,才看着殷夕颜问道:“外面的事儿,三妹妹可听说了?”
“嗯,七哥这是?”殷夕颜心想着,果然是为了外面的事儿而来的。
殷敬亭瞧着殷夕颜的面容,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她的性子,还真以为她是个极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呢。
只是,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一个早朝,突然大伙的矛头都指向了凌王,这种事儿,实在是做的太过祼露锋芒。
“三妹妹,你跟七哥说,这事儿,是不是靳王的意思。”
现在几家连在一处,不能说靳王府有什么事儿,恪王府有什么动作都会让敬国公府知道,可是这次的风波,的确太大,偏偏,除了陕贵总督的罪名还算严重以外,武湘侯,还不至于一下子拍死,让他没有翻身的可能。
再加上宫里还有凌王的母妃,昨天才提了贵妃,宫里没了皇后娘娘,后位便一直空着,原先是德妃独大,现在好了,一下子把凌王的母妃抬到了贵妃,昨天晚上他回去还和老太爷说呢,皇上这是已经把意思摆到了明面上了,虽然凌王那边的大臣也合在一块上了折子,否了凌王与平西将军府,冯家姑娘的亲事儿,却纷纷提及了武茂侯之女,武家姑娘,相比起实力来,两家虽然不相上下,可是武家姑娘却的确比冯家姑娘更多了份胆识与谋略,堪当凌王妃的大任。
皇上原本,是想过两天,赶在年前,把这个旨意下去的。
若是这个旨意一落,怕是凌王的势力,瞬间又要膨胀不少。
祖父昨天只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且等等再看,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殷敬亭一想到外面现在流言四起,还有今天早朝上的一面倒,甚至连凌王的党羽似乎都被堵了口,但凡是开口反驳的,都会被检举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这些事儿,自然都是搬不到台面上来的。
说白了,这当官的,没有几个是清白的,要是清水衙门,早就没有那么些举子恨不得挑灯夜读,悬梁刺骨,也要争个功名了,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那是多少贫寒举子的动力啊?
殷夕颜大抵也能猜出殷敬亭这般着急的因由了,不过还是真实的摇了摇头,“七哥,王爷没有跟我说,我也说不好是不是王爷的意思,不过,七哥可还记得那位武茂侯。”
“武茂侯?”
殷敬亭不知道这个时候,殷夕颜跟他说武茂侯干什么?难不成这事儿还能跟武茂侯扯上关系?
殷夕颜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一种隐隐的猜测,当然,要是让武茂侯这么做,必然也是因为武家姑娘,而且,想必,武茂侯已经站到了恪王的一方,甚至,愿意以这样的方法,来彰显自己的诚意。
“七哥,你们男人的事儿,我懂的不多,不过,我想着,今天朝堂上弹劾的人,可都是跟武茂侯年岁相当,或者比他再大些的,这些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是冯家,瞧着跟靳王府没什么关联,偏偏就能扯出那么一个玉块的事儿,还有冯将军与夏侯靳私下的交情。
这些男人啊,总是这样,殷夕颜想着,或许她还算是好的,夏侯靳有什么事儿,总不会瞒着她,即便是临时起意做下的事儿,等到回头,她若问起,也会一五一十的跟她剖析,而不会躲避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