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魏国公府的老夫人刚刚还是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就肃了起来,这屋子里也没有外人,伺候在近前的,是她的心腹,与她说出这话的,又是她的亲外孙女,她一向放在手心里疼的丫头。
她经过了这么些事儿,不会连这话里的隐意也听不出来。
“这是之前还是之后的事儿?”
虽然这话没挑明了说,可是殷夕颜知道,老夫人这话是问见面是在王爷不让她中秋进宫之前,还是之后,也就是说,这个事儿,是发生在昨天晚上,还是在这之前。
殷夕颜摇了摇头,“在这之前。”
魏国公老夫人明了的点了点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让殷夕颜回府,回府之前,只拉着她说了一句话,关紧门户。
至于魏国公府站在哪儿,这样的话不用说,老夫人既然还是这府里能说的上话的人,自然也不会真的站在靳王府的对立面去。
夏氏和邱氏原本以为殷夕颜会留在这儿吃午饭的,没成想,这午饭没吃上,人早早就回去了。
夏氏和邱氏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心下隐有猜度,不过却未必是跟老夫人想的一样,只当是老夫人心疼外孙女,怕新出生的小世子想娘,才着急把人放回去的。
白日到还好,平平常常一如往日一般的过了。
晚饭的时候,欧阳氏也来给老夫人请安,少不得就提了一句殷夕颜过府没去看她的事儿,言下之意,便是如今身份不同了,这架子就大了,连她这个大舅母也不放在眼里了。
夏氏和邱氏一向是喜欢殷夕颜的,自然是插科打诨的同忾连枝,老夫人也随意说了一句,生生的把欧阳氏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欧阳氏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时,脸色就难看的厉害。
最近总是心绪不宁的,娘家那边也不省心,别以为伍氏背着她干的那些事儿,她不知道,算计继子媳妇的嫁妆也就罢了,还讹了敬国公府大房那边五千两银子,这样的事儿,欧阳氏听了都替她们脸红,更别说出门听着人家背着她说三道四的了。
还有,说什么延庆侯府越发的没了规矩,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知道伍氏是怎么管理内院的,爷们们共用一个丫头的事儿,也能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就差直接把人拉出来当堂对质了。
欧阳氏打发了婆子过去问,偏偏伍氏还跟她装傻充愣,要么就一味的哭穷,就像那日子一点也过不下去似的。
欧阳氏只觉得无力,又是头痛。
几次叫了欧阳柏宸过府说话,这孩子到是嘴巧,每次来,说的都是天花乱坠的,她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儿,可是从外面一听,又像是变了另一种味道。
欧阳氏只觉得浑身无力,半点不想再管延庆侯府的事儿,可偏偏,那又是她的娘家,不管还不行。
虽说她有儿子傍身,可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还有个娘家可靠,不然,若是哪一日——
哎——
欧阳氏边走,连重重的叹了口气,身边跟着的,是心腹的婆子,有什么话,只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轻易传出去的。
所以欧阳氏到也不绷着自己的情绪。
不然,人前绷着,人后绷着,就是再好的性子,怕是也要折磨疯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又跟侯府那边生气?”
婆子大抵是能猜到欧阳氏的心思的,只是这府里,老夫人自来就宠着女儿,当初欧阳氏嫁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就是那般,等到后来姑娘出嫁了,欧阳氏好容易松了口气,没想到,老夫人连姑娘生出来的姑娘,都喜欢的不得了。
这外孙女,在顾家的地位,到是比嫡亲的孙女要高的多。
府里的大姑娘嫁人,统共才回了两次娘家,也没见老夫人这般亲近,就是二房和三房,也不过面上热乎,背地里也没见多惦记着。
婆子心里也是替欧阳氏不值,不过这府里别看是欧阳氏管着内务,可是婆子心里清楚着呢,真正纵观这府里的,怕还是老夫人耳目多。
所以,她得替欧阳氏压着心思,就算是不满,也不能纵着欧阳氏把心思放出来,这话,便只能往别的地方引。
欧阳氏本来也真是心里对侯府那边不满,所以,婆子这话到也没说错,虽然没应声,可不是有个词,叫默认吗!
婆子叹了口气,小声的劝道:“夫人,不是当奴婢的多嘴,侯府那边,夫人到底是出了嫁的姑奶奶,就算是有心伸手,人家不领情,夫人难不成还真能去侯府内院给人当家不成?”
婆子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只指的伍氏,连现今的延庆侯,还有世子都统算了进去。
婆子原就是欧阳氏身边的老人,是她在侯府那边带过来看,就算是回到侯府那边,也是有一定放在语权的。
如今跟在欧阳氏身边,有些话,小丫头不敢说,却不代表她不敢说,而且,就算是说了,也不会遭到欧阳氏心忌,只会让欧阳氏跟她越发的贴心。
当然,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人,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小九九,伺候欧阳氏这样的主子,什么样的话,怎么拿捏着说,这都是本事儿,婆子也早就把自己练成了铜墙铁壁,就算是任何人在欧阳氏跟前说话受了罚,也不会扯的上她。
这点自信,婆子还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自信,让她在欧阳氏面前说等方面,也越发的有底气。
“夫人,奴婢知道,夫人从小在家里就操心惯了,嫁了人,侯爷那性子,哎,夫人不操心也不行,先侯夫人到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这性子,到底是弱了些,身体也差了些,不然——”
婆子叹了口气,“现在这位,奴婢隐约觉得,只怕是心里另有打算的,只是世子爷——”
婆子这种说三分,留七分的说话方式,每句都不尽言,却偏偏每句都说到了欧阳氏的心里,而且婆子也是极有心机的,这么说话,既不把主子的心思揭露出来,也不会因为自己万一猜不对主子的心思,而落了不贴心的一面。
这样的伎俩,她在欧阳氏面前使了许多年,到也让她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欧阳氏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表情里既是无奈,又有被理解的欣慰,“柏宸那孩子,哎,我原想着,为他好好打算的,以前,哎,以前就不说了,只说现在,别管敬国公府那边大房如何变换,可大房终究是大房,原来是她的父亲,如今是她的亲哥哥,反正爵位始终在大房,她就是大房嫡出的姑娘,有了这层关系,那边也不可能不照应着她,偏偏,这伍氏——”
到底是自己的侄子,欧阳氏到是把这一切的错处都推到了伍氏身上,心里只想着这一切必是伍氏撺掇的。
婆子这会儿自然也往伍氏身上推,反正欧阳氏眼里,她欧阳家的子孙,都是好的,不好的,只能是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