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没力气了。”
这话说的有些虚,气都跟不上了。
她不敢再说了,前世生过一回孩子,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是没有力气会怎么样。
孩子到现在还没露头,曹娘子和稳婆正在帮她按摩,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生出来,所以,她只能攒力气。
“哎呀,王妃说她没力气了,快点,快去拿参片来。”
余大有家的一嗓门叫嚷的恨不得院外的人都能听到。
夏侯靳在外面等的心焦,几次往里冲,又都被拦了下来,连那些后跟来的太医,这会儿也顶着官服站在院里晒太阳。
其实院子里的树荫的,可是人家靳王都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着,难不成他们这些老骨头,还能比人家靳王矜贵?
朝服太厚,这会儿都开始见汗了,可是谁也没敢喊累,谁也没敢喊热,瞧着小丫头送上来的酸梅汤,说是在井水里湃过了,这么闻着就食指大动。
只可惜,人家靳王一挥手就把那酸梅汤打翻了,别说是喝了,这会儿瞧着,都像是犯罪。
几个太医垂着头,宫里的娘娘生孩子,好像也没这么大的阵仗。
年岁长一点的,在宫里伺候的时间长一点的,好像也就看德妃娘娘生恪王那会儿,皇上心急了些,可也没像靳王这样,连点样子也没有了。
屋里叫着要参,夏侯靳几乎一瞬间就想把院子里不省事儿的丫头都杀了,这生产用参,不是早就交代好了的吗?
屋子里怎么能不备着点呢?
“参,参呢?”
无头苍蝇似的,回头就要去抓那几个太医,吓的几个太医差一点就给靳王跪下去了,来的太匆忙,哪里带参了,再说,谁能想到堂堂靳王府里,靳王妃生产这么大的事儿,没个妥帖的人,准备个老参提神的?
不是说贾太医一直在靳王府给靳王妃安胎的吗?
这胎,就是这么安的吗?
几个太医齐齐把目光对上了立在门口的贾涛,站在那儿,是为了方便听屋里来回的传报,曹娘子在屋里,若是有把不准的脉象,就会透过门帘子,与贾涛细说,再想对策。
有了曹娘子,的确是便捷不少。
“参在这儿呢,早就切好了,一直备着呢。”
刘权家的站在屋里的窗边,正准备一会儿小主子出生要用的东西,剪子用火燎着,一会儿还得用烈酒泡上,贾太医告诉了,剪个脐带,也得注意,一个不好,就可能引发后续的病症。
曹娘子回身接过了参片,拿了一片,放到了殷夕颜的嘴里,小声道:“王妃,别着急,这一胎,顺着呢,这会儿养养神,再让产婆帮着小主子动上一动,一会儿需要王妃用劲的时候,王妃也别含糊。”
“嗯。”
殷夕颜也不知道曹娘子报的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反正她觉得孩子在她肚子里还算好,这会儿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缓口气,一会儿还要用力气呢。
“夕颜,夕颜,你怎么样?”
屋子里静了下来,外面的夏侯靳真是不淡定了,要不是贾太医拦着他说,进了产房,怕血光冲撞了产妇,他是一定得进去的。
其实夏侯靳真不知道,这血光一般都是冲撞男人的,不过贾太医怕倒过来说,拦不住夏侯靳,就把这话说反了。
“别叫王妃,你们谁出去跟王爷说一声,王妃这会儿累了,缓口气,没力气说话。”
曹娘子瞧着稳婆凝重的神色,挥了挥手,阻止了四月想叫殷夕颜的举动,这个时候不能大意,金贵的主子生产本就费力,再加上又是靳王妃,外面那么多年观注着,要是真有个好歹,她这条命也算是交待了。
当初贾涛让她进靳王府,第一句话,交待的就是不能让靳王妃出事儿。
靳王之所以能护着贾涛,看中的,也就这一点。
如今儿子跟在靳王身边,卖身契是假的,这事儿,靳王知道,她知道,贾涛也知道。
不是有意瞒着王妃,是不想让王妃在这种事儿上操心。
而且靳王说过,以后儿子的前程,必然不止于此。
曹娘子到底是个母亲,自己就这么跟着贾涛不计较,可总是盼着儿子能有出息,不求金榜题名,可以后好歹有个前程。
曹娘子想的多,论起来,曹柱的身份,也就顶天算是个庶出,她们娘俩又是没进贾府的,在外面虽然自在了些,可到底出身上低了许多。
她不求大富大贵,可是以后不想在这种身份上压低了儿子,要是靳王真能给儿子一条出路,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曹娘子是拼尽全力也要护着殷夕颜这一胎母子平安,所以,任何一个打扰她这个决策的人,都要被冷眼。
四月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不妥了,再说她又没生过孩子,这会儿,自然是处处看着曹娘子和产婆的脸色。
不过她也不气,这个时候,大家一心都是为了王妃,没什么好气的,相反,她还觉得,大家能这般为王妃,王妃一定会没事儿的。
无论是府外,还是府内的,但凡是亲人,或是常在殷夕颜身边伺候的下人,没有一个盼着主人有事儿。
可那些跟靳王妃没有干系,甚至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这会儿却是聚集在了赌坊外面,因为堵坊已经安排人去了靳王府门外守着,一有新消息,马上就会送到赌坊,也就代表着这一次的赌局,胜负已定了。
四月只到了内室的帘子外,隔了一道帘子,如歌在那等着,往外面传话的活,自有如歌去干,这些活,早先进产房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就怕偶尔钻进一道邪风来,让产妇受了风,也怕来往进出带进脏东西,回头产妇在月子里再坐了病,到时候,难调养不说,对身体的伤害也大。
可以说,靳王妃是曹娘子这么多年接生以来,最为慎之对待的一个产妇。
如歌推了门,看着隔着窗棂,满目皲裂的往里张望的靳王,连忙快步上前,小声道:“王爷,王妃现在没力气了,曹娘子正给她含着参片,没办法与王爷说话。”
夏侯靳哪里是想让殷夕颜跟他像平日一般的说话,他这会儿,就算是听到她一声哼哼,心里都像是有了底一般。
就像现在这样,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去问问曹娘子,怎么生了这么久,还没生出来?”
贾太医一听,连忙跟过去几步,这话不用问曹娘子,他就能答,“王爷,用稍安勿躁,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恪王出生那会儿,德妃娘娘也折腾了小一天的功夫呢,还有三王爷,五王爷,七王爷,哪一个出生的时候,娘娘们都没少折腾,这才两个时辰——”
贾太医想说,两个时辰,真算不得什么折腾,比起宫里那里折腾个一天两天的,实在是太少了。
可是一看靳王目眦欲裂的样子,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贾太医胆子就算是不小了,这个时候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若是夏侯靳一个冷眉,没准就得给他抹了脖子。
“你的意思是说,王妃这会儿折腾的还不够?”夏侯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贾涛,他真恨不得拔剑把这个庸医给杀了,要不是庸医,这会儿殷夕颜怎么还没把孩子生下来?
“贾涛,再给你一个时辰,你记好了,再有一个时辰,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没生出来,你就等着把这颗脑袋搬家吧!”夏侯靳恶狠狠的瞪着贾涛,威胁起人来,半点炒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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