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怕是不肯吧?”
殷夕颜是了解殷朝槿的性子的,那是个忠孝的好孩子,而且温厚亲和,有一副好心肠。
当然,这是殷朝槿展现给她的样子,至于在外面办事儿,会是什么样,她也不好说,没见过,可是想着殷朝槿无论如何也不会像二哥那样油滑吧?
若是大伯父已经坐上这国公之位二、三十年,这会儿让出来,也就罢了,可是这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呢,这情况,实在是——
殷夕颜摇了摇头,老太爷的想法到是可以理解,的确,殷朝槿得了这爵位,对二房,三房都有好处。
不只借着多大的光,可至少,在对外的问题上,还能共同护着这张脸面,若是大伯父和洛氏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那点子兄弟情义,父子情义,也快折腾光了。
她不能说大房不会儿兴旺,毕竟大哥、二哥待她也极好,可是这洛城之内,公侯之家本就是外姓封赏,若几年无功绩,亦或是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压镇,只怕,那份虚空的荣誉也不过几年就被消耗殆尽,到时候,空顶着名号,却没有半分体面,还不是要被笑话死。
夏侯靳却是不管这些问题,当不当,不是殷朝槿个人的情愫能控制的,要是合适的机会碰到了,再加上有圣旨跟着,君臣之别,总要先有君,才有家,难不成还能抗旨不尊。
殷夕颜想了一会,瞧着夏侯靳没有说话,只浅啜着茶水,恍悟道:“你答应了?”
殷夕颜发现,好像殷家现在越来越多的事儿,开始找夏侯靳了,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
她不知道以前的夏侯靳在前三任王妃家里有这样层出不穷的问题时,会不会出手帮忙,可是她却觉得夏侯靳能愿意帮她的家人,是因为心里看重她,这份感知,让她有种小幸福。
夏侯靳点了点头,“我觉得老太爷的想法不错。”
呃?
殷夕颜想说,难道你就不会觉得祖父在胡闹吗?
“放心,你祖父也是看过风雨的人,有长子而不立,直接立到长孙头上,朝中一没有这样的先例,二,皇上只怕也不会批,这种事情,总是要按着规矩来的。”
殷夕颜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明白,朝中的旧例,有一些,是不可以被打破的,比如说,世子承袭以嫡长为先,嫡长若是不中用,才有嫡次子,或是嫡长孙的份,当然,要是没有嫡长孙的话,那知然就落到嫡次子身上了,这种惯例,相当于朝廷的法度,轻易不可被打破。
若是一家打破,不要紧,皇上为的是预防别人有样学样,若是大臣家也就罢了,若是这个样,学到了皇家,只怕又是一番惺风血雨。
所以,这些公侯王族最在乎的就是老祖宗的规矩,既约束了自己,也约束了别人,各自公平。
殷夕颜点了点头,想来,祖父既然做了这样的打算,想必,接下来会有一些手段。
哎,洛氏这次,还真是把老爷子给惹着了。
“祖父应该没告诉我父亲,还有二叔他们吧。”
夏侯靳摇了摇头,“所以你也当做不知道好了。”
扑哧。
殷夕颜笑颜如花,“祖父是算准了我不会多嘴的。”
夏侯靳也跟笑了,这丫头,到是不枉殷百启疼爱她一场,只这份通透与伶俐劲,就足够招人喜欢了。
五月中旬的午后,殷夕颜正准备去歇午觉,刘权家的带着殷瑾颜身边的丫头已经快步进了院子,脸上一派喜气之色。
余大有家的笑着从屋里迎了出来,打趣道:“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瞧你这脚下生风的样子?”
刘权家的步子不停,连声问道:“王妃可是歇了?”
余大有家的摇了摇头,就着一边小丫头打起的帘子,侧了身同刘权家的一道进了屋,“没呢,这不是刚要歇,我这嘴巴也欠了些,说是瞧着进院子的好像是你,身边跟着的到像是大姑娘的丫头,这不,王妃就等在了屋里,可是有好消息。”
余大有家的与殷瑾颜身边的丫头见了礼,便笑眯眯的看了过去。
来报喜的是玉贞,眼里的喜意都快漾出来了,手上还捧着一块红绸布包裹的东西,叠起来也就巴掌大,到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我们大姑奶奶生了个哥儿。”
“哎呀,真是太好了,咱们奶奶可是提着好几日的心了,要不是身子不方便,怕是早就过府去看了。”余大有家的夸张的直拍巴掌,这女人嫁了人,娘家再荣耀,也没有自己的肚子争气管用,这肚子争气了,一口气能多生几个哥儿,就算是娘家倒了,在婆家的地位也不会倒,要是那哥儿再争气些,啧啧,这女人的腰杆子,都能拔的溜直。
这么大的动静,殷夕颜怎么会听不见,等看到玉贞进来的时候,已经招手让如歌给准备了厚赏,“回去跟你们奶奶说,好好将养身子,听说月子里调养身子最好,曹娘子先在你们府上住几日,等过了半月,看看情况再说。”
殷夕颜记挂着殷瑾颜的预产期,因为对曹娘子颇为信任,这个年月,女郎中又确实极少,太医就算是医术再高,女人生产的时候,也不能陪在屋内的,只能在外面来回听消息,所以,曹娘子这个时候,用起来,最方便,可是一直跟着孕妇,有稳婆接生,曹娘子时时把着脉,能看顾着大人的情况,若是生产时有个万一,或是突发状况,总会尽早的发现,不会耽误了去。
就算药方开的不高明,可是只能要看住脉象,能说个明白,回头开方子,不是有外头的太医吗!
殷夕颜虽然有这个想法,到也没直接把人就送去,毕竟是永定伯府,不是小门小户,这般明目张胆的送过去,只怕那边的人再多心,又不比她,这一府之中,她自己就能做主。
所以先打发了刘权家的过去给殷瑾颜请安,顺便把这事儿说了,若是殷瑾颜有意,便跟永定伯夫人回了,若是永定伯夫人不反对,就打发个人过来接就是。
殷瑾颜自然是信得过殷夕颜的,再说头一次生孩子,谁心里也没底,这个曹娘子,她是知道的,母亲与她提过,说是外祖母送进了靳王府那会儿,就想给她留着来,只是外祖母偷着与她母亲说了,人,是靳王准备的,只不过多走了一道程序,为的,就是护住靳王妃肚子里的子嗣,满洛城都知道,靳王等着抱儿子呢,靳王府等着小世子出世都快等的脸红脖子粗了,若是平时争个女人,或许靳王都会抬手放了,只是这会医术的女郎中,那是万万不能放的。
殷瑾颜是没想到,殷夕颜考虑的这么周到,竟然能给她递这样的话,她哪里会拒绝。
不过这事儿必然是要跟永定伯夫人回一声的,娘家人送这样的医婆过来,若是婆家人误会,也不大好解释。
永定伯夫人对这个儿媳妇本就是满意的,再加上,永定伯府和平凉侯府的关系在那摆着,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刁难儿媳妇,别说是个女郎中,就是亲家夫人过来,她也不会拦的,所以,这人,还是永定伯夫人打发了身边体己的婆子去接来的,磕了头,又给了重赏,安排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算是把曹娘子安顿了。
玉贞没想到三姑奶奶竟是这般的开通,连忙跪下道了谢,磕了头,然后才把手上捧着的东西奉了上去,笑道:“这是我们小少爷刚生下来的时候,戴了一会儿的小肚兜,我们姑奶奶说让奴婢给三姑奶奶送过来,让三姑奶奶晚上睡觉的时候压在枕头下面。”
如歌年岁轻,不懂这些,只觉得奇怪,一个肚兜还送来送去的,再说小世子的衣服,不说堆成了山,可至少穿到五、六岁的还是足够的。
余大有家的早先没入府的时候就在市井,市井间最信这些东西,哪家媳妇要是有了身孕,就会跟那些生了儿子的媳妇们要件男孩子旧衣,放在枕头底下,那个说法,叫“引子。”
还有更甚的,便是直接把人家长的好看的小子抱到自家去,这样的笑话也闹了不少。
所以,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大有家的已经笑着上前接了过来,转身奉到了殷夕颜的手边,高兴道:“王妃,三姑奶奶这是好兆头,小世子没准瞧着这肚兜,来的也能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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