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夏侯靳进屋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原是想看一眼殷夕颜,再去洗个澡睡觉,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女人半靠在床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正屋里,暖黄的光线照在女人的脸上,竟让他想到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
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轻责的味道,不过殷夕颜却并未放在心上,若非关心她,又岂会带着微疼的轻责。
等你,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女人的嘴里吐出来,偏偏又带着浸人心脾的暖意,夏侯靳若不是这会儿身上还有着寒气,真想上去把女人抱在怀里好好疼上一疼。
不过目光落到殷夕颜肚子上的时候,又叹了口气,他脑子里想了无数个疼女人的法子,可是看到那肚子鼓起来的样子,又都消了下去。
一时间轻笑起来,竟然不知道,他竟有一日会嫌弃这个孩子出来的脚步太慢的,真恨不得这会儿帮个忙,把他从他母亲的肚子里拉出来。
还好夏侯靳只把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一遍,要是说出来,啧啧,冷面威武的靳王爷,只怕一世英名皆丧啊。
夏侯靳一边搓着手,让身上的暖意快些回归,一边坐到了床边,离殷夕颜的位置更近一些,却没挨着殷夕颜的一侧,脸上的线条柔和清润,柳眉微扬,凤眸轻眯,薄唇渐渐的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盯着床上的女子时,绽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一时间,让整个人都浸上了梦幻之色。
殷夕颜有的时候还要想一想,以前那个说句话都可以让人结成冰的靳王,跟眼前这个眉眼带笑,开口温和的男人,是不是一个人。
只是她若知道,这样的变化,只在她一个人面前展现的话,只怕心态又会不一样了。
夏侯靳感觉到手里的温度上来一些,才伸进被子里把殷夕颜的五指握在了手间,低语轻责,“你怀着身子,不必****等我回来,我若是能早回来,便不打发身边的人来跟你知会了,但凡是打发人跟你知会过的,只怕这回来的时辰就不会晚了,到时候耽误了你休息不说,我心里也记挂着。”
殷夕颜抿嘴轻笑,眸子里星星闪闪的光都投到了夏侯靳的脸上,身上,瞳仁里满满都是男人的身影,像是连自己都要吸附上去一般,说出来的话,更是带了几分缠绵之意,“我喜欢等你回来。”
夏侯靳眉心一扬,只觉得这缠绵入骨,如丝丝红线,紧紧的裹住他的身心,只愿沉溺,不愿再醒。
“等我回来干吗?”
身子往前倾,双目灼灼丝毫不掩笑意盈面之色。
殷夕颜被盯的脸红,只觉得今天晚上自己说的话都像是失了大脑一般,说起来,也不怪他,偏生是男人的眼神太过蛊惑,以至于平时总埋在心里的话,这会我却脱口而出。
下唇被牙齿咬出了痕迹,男人带着些心疼的用拇指抚过,低语道:“真是个傻丫头,弄疼了自己,我看着也疼,以后,若是想咬,只管对我下口就是了。”
殷夕颜原本绯红的脸色这会儿更是爆红,目光闪烁的在男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搜寻着,那样子,明明是逃避,可是在男人看来,却偏偏是像应了他之前的话,这会儿正在找合适下口的地方呢。
夏侯靳的笑声是由心而发,在暗夜里却笑的爽朗,似乎从娶了殷夕颜以后,他的日子就变的丰富多彩起来,心里也学会了记挂一个人。
知道殷夕颜脸皮薄,也不敢再逗下去,只怕她真的恼了,回头再睡不好觉,可就得不偿失了。
适可而止,夏侯靳起身的时候,拍了拍殷夕颜头,像大人宠溺着自家孩子一般,“累了就先躺下,我去洗个澡就回来陪你。”
殷夕颜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仿似就为了等这句话一般。
夏侯靳虽然没有笑出声来,可是转过去的身子还在颤抖着,一天的阴霾,因为家里有个可心的女人,全部的烟消云散了。
四月和如歌已经指挥着粗使婆子弄好了热水,这会儿,连着卧室的耳房关的严实,小丫头们都回房睡觉去了,不过王爷刚才那声笑,估计睡着的也能被吓醒。
知道的,这是王爷心里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半夜闹鬼了呢。
如歌和四月都没进上房,在窗外的廊檐下守着,听着主子的吩咐。
两丫头对视一眼,如歌几乎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姐姐,我怎么觉得,王爷在王妃面前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如歌其实想说,王爷简直就有两张脸,面对下人的时候,是一张,面对王妃的时候又是一张,变换自如,实在是让人摸不准。
当然,她也没敢期盼着王爷面对她们的时候也能笑出来,只怕那笑里也是藏了刀的。
四月笑着点了点头,眸子里的光,都是替主子高兴,“王爷心里看重王妃,这是咱们王妃的本事儿,至于下人,府里有王妃做主,王爷就算是脸色再不好,可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为难谁,至少,比起那见了下人油嘴滑舌的爷们强上不知几倍去。”
如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姐姐这性子,到是有几分嫉恶如仇的感觉,亏得咱们打小就在敬国公府里伺候着,府里的爷们们没有这样的脾气,跟着姑娘进了王府,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污糟事儿,到是偏得了几分清静。”
如歌这话也是话里有话的,两人不禁想起了随着五姑娘嫁进延庆侯府的千雪。
当初在国公府的时候,因着是五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也是出尽了风头的,再加上大夫人宠着五姑娘,千雪的地位更是看涨,有的时候,为了顾及姑娘的面子,连大夫人院子里的婆子,丫头也有让着些。
那会儿的风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时移事易,五姑娘这才嫁进延庆侯府多少日子啊,千雪那事儿——
哎,真是人比人得看,不看不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
四月拍了拍如歌的肩膀,听着耳房里有水流的哗啦声,不过一会儿就静止了,想来是王爷洗好了澡,两人又在廊下等了一会儿,没有再传来声音,按着规矩,先敲了三下门板,没听到里面有人应声,这才推了门进去,招手叫了刚才送水的粗使婆子,掂着脚尖,尽量把声音压低,把脏水抬了出去,四月和如歌又把炉火调的旺一些,上面压了一壶水,怕主子晚上起来要用水。
这个院子里没有管事儿的嬷嬷,只有刘权家的和余大有家的,王妃怜着两人有家,晚上便早早的放了回去,所以这院子里到了晚上伺候在上房的,就她们两个丫头。
王妃有孕这些日子,王爷到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她们年纪轻,没经过这些事儿,算不得懂,不过刘权家的曾低语交待过,王爷是稳成持重的人,做事儿不会心里没数,就算是晚上有了动静,也让她们压着些,别传出了院子。
王妃年轻,别的先不说,有了子嗣还得牵住男人的心,不然,你辛辛苦苦的当大肚婆,男人再去花前月下,回过头来看你,只会失了兴趣,若是王爷非要这般,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拦不住,可是王爷既然乐意留下,就算是真做了什么,也不会伤着王妃的。
四月和如歌都是知道轻重的,再加上这话头,私底下,刘梳家的与曹娘子也提过,曹娘子虽然没打了包票,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她们的心思也轻了一些。
不过到底院子里的人把嘴闭的死死的,没传出去半点风声。
四月和如歌相视一笑,只为王妃高兴呢。
殷夕颜这会儿却与夏侯靳低语着,把殷黄鹂过来的事儿提了一句。
“四妹妹是想让四妹夫有个前程,只是我们姐妹都是内宅妇人,在这上头,知道的不多,四妹妹原是说要给我留五百两银子去走动关系的,也不求什么实权,只要能有个名头,说出去能有个营生也行。”
夏侯靳听着觉得好笑,眯着眼睛看着殷夕颜的时候,不轻不重的调侃道:“前两日,是谁在我面前说市情经济样样不差,东家的公子,西家的少爷都能叫出个名号来的?”
这话,分明是揭了底了,仿似在说,已经露了馅了,再往下装,就不像了。
殷夕颜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是见不得三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