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前辈子就吃了不长心思的亏,这辈子,若是屈个膝能解决好些事儿,那她屈一下,又能损失什么。
湘妃既是以我开口,绝而不提本宫二字,就可见其有意拉近跟靳王妃的关系,所以甭管靳王妃这礼是见还是不见,她都不能让人家这膝屈下去,她今儿请靳王妃过来,可不在这点礼节上。
连忙给了屋里丫头一个眼色,刚刚迎了殷夕颜进来的那个宫女,还有一路引着殷夕颜进门的嬷嬷,这会儿双双过来扶住了殷夕颜,前后也不过是半臂的距离,所以这个尺度到是拿捏的极好。
殷夕颜的角度,侧眸正好看到扶着她的宫女,一身豆绿色圆领对襟长裙,束着杏黄色绣如意纹的腰封,梳着齐眉流海,一双剪水明瞳,肤色白皙细腻,让人看着便觉得可爱。
而另一个守在门口端茶送水的,着了浅粉的衣裳,黛眉似烟,明眸沉静,顾盼和柔,身如蒲柳。
这两丫头,还真是,说不上来的一股子风流。
湘妃在自己的院子里放了这么两个大丫头近身,还真真是——
殷夕颜压下心头的怪异,受了湘妃身边大丫头的一托,便笑着起了身。
“你们快扶着靳王妃坐着,这般重的身子,站着可不好。”
殷夕颜半垂着眸,刚在椅子上坐稳,就听侧边湘妃的笑声再次传来,若银铃一般,“靳王妃这是与本宫生分呢,说起来,靳王妃年岁虽小些,这辈份可是不小呢。”
扑哧。
“娘娘这个脾气啊,亏得靳王妃不是个爱计较的,虽说这话有些快人快语的意思,只是靳王妃到底是头一次跟娘娘打交道呢。”
这道声音比湘妃娘娘的银铃多了一份赏朗,还着几分看过风云的豁达一般。
殷夕颜到底是靳王妃的身份,就算是守着规矩,也不能失了靳王府的脸面,就算是对湘妃可以客气些,对别的妇人,到不至于这般恭谨。
侧眸看过去的时候,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正含笑的与她对视,高高梳起的发髻两旁并排插着两对金簪,额头垂着红宝石花钿,一般在这个年纪的人,很少有用花钿的,大多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能带出这份活泼劲,不过这个妇人保养到是不错,粉嫩的脸蛋仿似还能掐出水来一般。
湘妃嗔了一眼坐到自己右下首的妇人,指着她对殷夕颜介绍道:“这是咱们洛城都转防护使的府的大夫人许氏。”
“原来是黄夫人。”
殷夕颜笑着点了下头,心里已经有了数,都转防运使姓黄,这许氏自然就是黄夫人,身下所出的女儿及笄之年嫁进了昭王府,如今的昭王妃。
瞧着湘妃跟黄夫人这般亲近说话的态度,这昭王妃在昭王府里怕是吃的开的。
许氏笑着抿起了嘴角,一个人的面相能看出日子过的如何,那些成日被后院乌七八糟的索事儿缠身的妇人,就算是出门应酬能撑个笑脸,可那脸色总会有失常的时候,尤其天天被这些事儿烦扰着,连觉都睡不好,这脸面就算是保养的再好,也经不住这些事儿的折腾,比起她这种日子过的舒心的妇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许氏是头一次见这位敬国公府里受宠的三姑娘,不过敬国公府的三房,她也算是如雷贯耳了。
这洛城里各家的宴会,妇人之间在一起说说笑笑,总会揭揭这家的短,提提那家的八卦,然后来彰显自己的日子过的舒服。
这么多年下来,当初抱着看笑话心态的不少夫人们,再提起敬国公府的三房,魏国公府的独女,啧啧,除了感叹,再就是羡慕了,不仅得男人宠爱,就是生下来的儿女也极为争气,瞧瞧这女儿出落的。
许氏也没想到殷夕颜这个年岁,嫁进了靳王府,这身份上,一下子就与她们平起平座还要高上许多。
所以说,莫欺少年人,尤其是女人,年少未必就是弱势。
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许氏到也相信,让她把自己的女儿嫁进靳王府,她是万万不干的,不过瞧着殷夕颜这气色,还有这肚子,只能感叹这人啊,还是福气不一样啊,瞧瞧这殷氏,可不就是个福气大的,靳王府就算是有再大的戾气,也被压了下去。
“靳王妃这肚子,瞧着到像是四个多月了吧。”
殷夕颜单手放到了小腹的位置,其实她进宫来穿的衣服本就肥大,就算这般坐着,也不会让肚子凸起的太明显,所以,黄夫人问了,她也只是抿着笑着,轻嗯了一声,似是而非。
黄夫人也不追问,虽说这头三个月是忌讳,可是有的人家这孩子没落地,总是各种小心,只要自家的主子知道这孩子的月份就够了,外人,也就是看个热闹。
湘妃的目光也略显复杂的落到了靳王妃的肚子上,前三任的靳王妃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皇上现在对靳王到是用的顺手,而且靳王的话,大多还是能听进皇上的耳朵里的。
尤其靳王妃肚子里这个孩子,皇上有意无意的提过几次,后宫家宴的时候,皇上还说,靳王府是该添个丁了。
靳王府这些年的事儿,湘妃也是看在眼下的,按理来说,靳王这人,或许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被淹没在众多皇子中间,又因为是那样的命格,就该是最弱,最没有威胁的一个。
当然,这样的人,估计在这宫里哪天消声匿迹了,也未可知。
可是事情就这么奇怪,连大家族里都可能出现的情况,在皇宫里,愣是让靳王顺顺利利的活到了出府,然后自立府门,娶了三任王妃,只是在这子嗣上艰难了一些。
湘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后宫这些女人们,见天没事儿的时候想的事情就是如何把受宠的踩在脚下,把不受宠里,带着威胁的趁早弄走,或是弄死。
所以论起心机来,但凡后宫里走的高的女人,没有不会的,这有些事儿,明明是表面上摆着这样,可是落到她们这些女人的眼里,就得翻上多少个个儿。
不过真让能让她用心力去算计也罢,拉拢也罢的人,到也不多,至少,靳王府还算不得其中一个。
只是这次的差事——
湘妃心下叹了口气,她是没看出来皇上的心意,太子的性子与皇上期望的截然相反,虽然皇上没在她跟前抱怨过,可是她品度着皇上的心思,只怕皇上心里也是不满意的。
只是这话,她没敢跟人说,就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敢提,生怕那孩子压不住那份意志,把心思摆的太过明显。
毕竟君心难测。
平日她也算是用尽心思的压制着,时不时的把昭王妃宣进宫来陪她说话,私底下也是嘱咐了再嘱咐,只是这次皇上的举措,让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儿子送进宫来的消息,还有外面现在传扬的那些事儿,淳王手底下的人翻出来的那些事儿,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浪儿,可是这德行的事儿,皇上却偏偏最为在意。
湘妃现在有些头疼,想了两天,才拿着主意把靳王妃请进来。
不过她这样的举动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也不得不到好,回头还得落了个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