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吴氏只觉得天雷滚滚,还有没有这么能冤枉人的了,又不是她主动给侯爷送的人,再说这种事儿,是她想管就能管的了吗?
她一个续贤,又不是原配,就算是原配,也得看看这延庆侯是个什么脾气不是,她嫁进来这些年,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老人也打听个遍,听说这延庆侯年少的时候,就是个在女色上拎不清的,要不然,这前任侯夫人也不会被气死。
吴氏心下越想越气,当时她嫁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奔着侯府的富贵来的,别看是续贤,可是这样的门弟不是吴家那样的小门户能比的,祖上几代就出了她爹这么一个秀才,还走了狗屎运,考上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只可惜,她爹那人是什么性子,耿直的不能再耿直了,十个翰林九个贫,不是贫嘴的贫,是贫穷的贫,亏得那会儿她还以为自己好歹是个翰林院侍讲的千金,好歹也能嫁个好人家,可是那好人家,别的不说,那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就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能比的起的,母亲拉着她怎么说的,孩子啊,这洛城里,名门闺秀,王府千金数不胜数,若是那好亲事儿轮到咱们头上,只怕就是个大坑,就算是你进了高门,只凭着咱们家这样的门弟,只怕你的日子也要难过。
吴氏知道母亲是为她好,可是她那会儿哪里知道这大户人家里的弯弯绕,欧阳氏不知在哪儿打听到了她的名声,让人过去透了话,为延庆侯续贤,虽然比她岁数大了些,又是续贤,可是那会儿她权衡着,男方就算是优秀,可一个续贤,就抹去了一半,正好跟自己这一半没什么嫁妆互补,到时候也不怕被男人压着一头。
尤其延庆侯府没有长辈,延庆侯就是最大的,听说,这洛城里有的规矩森严的人家,媳妇进门就开始立规矩,有生生被立死的。
吴氏一想到那样也打怵,吴家不算富贵,可女儿是娇客,断然没有虐待的礼,这嫁到了婆家,她那会儿听过一起玩的女孩们提过,谁谁的姐姐嫁进了哪个国公府里,从早到晚在两重婆婆之间立规矩,还有家里几代同堂,在三重婆婆之间立规矩的事儿也是不不少,立到最后,好容易有了身子,生生的立没了,闹的一病一年半载起不来炕,等到你这病养好了,男人的心也跑了,得不偿失不说,还赔了夫人折了兵。
吴氏当时的确是被欧阳氏的条件打动了,非但不要她的嫁妆,还能给吴家五千两银子的银票,嫁妆之外,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这些是不放在聘礼单子里的。
吴氏从小到大,别说她,就是吴家,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可以说,那一瞬间,她是被这数目砸晕了,然后,没有多想,也没有多查,就糊里糊涂的嫁了进来。
直到嫁进来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几代同堂,几房同住,再一看到那帐本上一天天入不敷出的数字,她就开始头晕。
事到如今,她没找欧阳氏评论评论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的许诺,还有心思来污赖她,不懂的规劝男人,吴氏真恨不得一个巴掌挥过去,解解心里的闷气。
不过吴氏也是个有心思的,不然也不会在延庆侯府把脚根扎的这么稳,如今她身下也是有儿有女的,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女考虑,欧阳氏眼看着就要当上这魏国公夫人了,有这么一个强势后台的姑姑,以后总是两个孩子的助力。
吴氏其实更后悔的是自己的儿子太小,比不得欧阳柏宸,不然——
吴氏垂眸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是殷朝颜那张恨不得有点破事儿就招摇的满世界都知道的破嘴,还有那把家丑外扬,而不知悔改的蠢劲,还真是没脑子的厉害,欧阳柏宸娶了这么一个媳妇,这侯府以后归谁,还说不定怎么样呢!
不过这样的心思,吴氏自是深深的压了下去,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出来,哪怕是欧阳氏,虽然都是欧阳氏的亲侄子,可是欧阳柏宸毕竟跟欧阳氏的关系要亲近许多,再加上欧阳柏宸年少的时候没了亲娘,欧阳氏那会儿也没少照拂,这姑侄之间,颇有几分母子的情谊。
所以,对外,吴氏做出来的形容,从来都是温婉知礼的主母,对继子温厚慈爱,对延庆侯照顾有加。
如今她好不容易维护下来的名声,可断然不能让欧阳氏给她破了。
而且吴氏心里还有另一层打算,延庆侯府现在的情况是连表面的平和都要维持不下去了,那些吸血鬼一般粘着侯府的分枝们因为从府里捞不着好处了,一个个正摩拳擦掌,挑着长房的痛脚狠踩,这位大姑奶奶好歹跟侯爷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心里到是真心向着府里的,而且必要的时候,她还指着这位大姑奶奶给她撑撑腰,出出主意呢,所以吴氏被欧阳氏气的头昏,也没摔了碟子,扔了碗的,只是拿着帕子一脸委屈的嘤嘤直哭。
吴氏虽然算不得徐娘半老,可到底不是年轻的小媳妇,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这个年纪,这样的作态,只会让人觉得有些作作,尤其现在欧阳氏心思烦乱,哪里听得下这个。
啪——
一巴掌直接拍到了小几上,连手掌都拍的痛起来,“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欧阳氏的声音气急败坏,却也出奇的好用,的确把吴氏的唔唔声给制止了。
吴氏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心里把欧阳氏翻了个个,嚼了一遍,垂眸拿帕子擦眼睛的时候,还不忘委屈的抱怨,“大姑奶奶这会儿到是只想着说我,且不说说咱们侯爷的脾性,哪里是我一个内宅妇人能辖制的了的,我也不邀功,嫁进侯府虽说是叙贤,可我对世子,对侯府的亲眷们,但凡有个知应,只要能做到的,没有不应的。
只是侯爷这里,但凡我要是管的过了,侯爷就要一纸休书休了我,这话我从没抱怨给外人,到大姑奶奶那儿,我也是只报喜,不报忧,可是这话也绝不是平空捏造的,大姑奶奶不信,且找侯爷对峙就是。”
欧阳氏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耳朵里钻进来的吴氏道委屈的声音,只让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的兄弟是什么样,就是吴氏不说,自己也是心下了然的,只是这妻贤夫祸少,这是自古的老话,当时提亲吴氏叙贤,也是因为吴氏那会儿是出了名的厉害,只不过这种厉害不是流于表面,而是掩于内,或许说一句话,办一件事儿,就能掌控人心,这便是本事儿。
欧阳氏就算是再糊涂也能听出吴氏这委屈是实打实的,也知道侯府这几年,吴氏进门,的确对几房照拂不少,只是这几房已经是侯府长房的累赘了,要是她,就该想了法子把那几房撵出去,哪里能任着她们这般轻易自在的喝着侯府的血。
“行了,行了,你那点委屈,我心里清楚着呢,只是我这话你也进进心,侯爷是男人,这男人自来就心粗,瞧着哪个猫啊,狗啊的,长的好点的,都愿意逗弄逗弄,更何况身边还有几个长的清秀的小丫头,你要是早跟我说这话,直接就把他身边的丫头换成小厮,难不成还能惹出现在的笑话来。”
吴氏撇了撇嘴,压根就没信欧阳氏这话,她又不是第一个嫂子,那会儿怎么没见欧阳氏给出这样的主意。
吴氏心里甚至都怀疑要是欧阳氏给出这样的主意,没准侯爷现在就不是拉着小丫头在院子里胡搞了。
吴氏一想到那样的事情,心里更是一片恶心,以前是不知道这些养尊处优的男人们招猫斗狗的,除了妓院,青楼,还有一个地方,叫什么馆的,听说有的人家的主子,在那种地方,包的那小倌,比那青楼里的花魁还要长的出众。
“要我说,这事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事儿,不过是殷氏心下瞧不上咱们府,这是变着法的给咱们府里上演药呢。”
欧阳氏眸光一冷,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氏缓了缓眉眼间的委屈,让自己的声音尽力平和,又不像是一个做继婆婆的在告着前任儿子媳妇的状,“大姑奶奶也知道府里现在的情况,原本我想着,这殷氏进来的嫁妆,找个由头,让我来管着,我自是不贪她这些东西,回头再把钥匙给世子,这些东西,就算是别的房想惦记,也惦记不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