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遇到个事儿,就是这此陪嫁的丫头当中,作为大丫头的芳草和千雪都是被欧阳柏宸睡过的。
殷朝颜也不是真的没脑子,这被男主子睡过的丫头,就算是没个名分,可也得安排个独立的屋子,好方便男主子什么时候再去睡,总不能两个丫头在一个屋子里,然后男主子进去了,那个丫头挡着帘子偷瞧吧?
千溪嫁了芳草的哥哥,这会儿梳着婆子的发髻,一张小脸上胆颤心惊的,悄悄的到了上房的廊下,听着里面又开始摔碟子摔碗了,这大过年的,连正月都没出呢,她们家主子都不知道摔了第几次了,尤其这大白日的,府里来往的亲戚本来就多,再有这个爷们带回个友人,那个院子摆了宴请,小丫头、小厮都快把这二院、外院跑通了。
千溪以前在敬国公府的时候,也是比现在有规矩的多,敬国公府里外院内院,还有这平时宴请,都是有约束的,爷们们大多是在外头宴请,若是在家里,必是有固定的院落,然后提前把人手安排好,是哪房的,就要哪房的丫头,小厮多出力,别的房的不跟着掺和,免得大家弄的乱了,再有哪个喝酒喝多的,冲撞了府里的女眷。
可是这延庆侯府却不一样,各个房的人手都不少,也不知道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还是想要干什么,哪个爷们院子里的得脸的丫头都要四、五个,当然,这里面自然是有爷们睡过,还没给名分的,没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一进来才知道,这人多住在一块,岂是一个乱子了得。
老子睡了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公公睡了儿媳妇身边的大丫头,这类丑事儿若不是真的身在其间,还真是打探不出来,千溪头疼的想着好歹世子的院子还算是强一些,主子,下人都能有个规矩。
可哪成想,瞧着世子衣冠楚楚的,以为是个翩翩公子,却没想到,这府里的风气,到是学了个十成十。
当然,这会儿想来,要不是世子下手快,没准延庆侯也把手伸到姑娘的院子来了,到时候,可真是打了脸喽。
“千溪,还不滚进来?”
殷朝颜发作了一通,屋子里一个丫头都没有,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刚刚她让千溪去打听打听,这会儿听着帘子外面有动静,却没见人进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了。
千溪就算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进了屋里这番杯盘狼藉该如何下脚,好在姑娘还没糊涂到当着满院子的丫头面发作,不然,传出去,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姑娘,你消消火,奴婢先把这些收拾了。”
千溪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只怕又要让姑娘发火,索性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再把屋里能摔的也都归整起来,从打主子进了门,这院子里光是补这杯盘茶碗,就不下五十两银子了,开始的时候还能从库房要,可是三次之后,库房那边就回了吴氏,吴氏便以勤俭持家为由,拒绝了她们再换的要求。
殷朝颜是个不在乎银子的,也不因这小事儿生闲气,反正自己手里宽裕,直接打发了自己身边的丫头去买了两大车的杯碟回来,一时间到是成了府里的风景,吴氏得了丫头的回报,也没说什么,只当是不知道。
不过这事儿,却是被延庆侯府其他几房的女眷们拿出去说嘴,一时间,这殷家姑娘陪嫁厚的名头到是真传了出去。
“不急,你先说,看到了什么?”
殷朝颜的语气有些阴测测的,似乎能想像到千溪看到的未必是她乐见的一般。
千溪踯躅的看着殷夕颜,想说的话在嘴里绕了三、四个圈,还没吐出来,不是她不想说,是她不敢说,再说这样的事儿,她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说。”比之刚才还要狠厉的声音,伴随着那只柔嫩的手掌重重的拍在几案上,而带来的声效更加的吓人。
千溪绕过了地上的碎片,挑了一块算是离殷朝颜不算太远,又不是她一抬臂便能够到的位置站定,声音尽量压的小一些,“姑娘,世子爷这会儿正跟芳草在倒座那儿——”
“倒座儿——”
声音尖利似啸,刺穿了千溪的耳膜,一时间脸色也跟着白惨起来。
“是,倒座那儿原是放着姑娘的嫁妆的,当时收拾的时候还有一间空屋子,姑娘就说先留着,等以后再往里摆东西。”
殷朝颜也是去看过的,她嫁人的时候,洛氏就提点过她,女人能捏在手里的,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嫁妆,至于男人,这个要看缘法,看际会,若是能捏住最好,若是不能捏住,就攥住嫁妆,攥住银子,总不会吃亏的。
“千雪呢?”
“千雪……”千溪的声音又是一噎,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说。”
殷朝颜的声音越发的凌厉起来,盯着千溪有眸光像是厉鬼来讨债一般。
千溪忍着心下的害怕,把声音压的尽量再小一些,就算是不敢上前,也只能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把头落到了殷朝颜的肩膀处,让出口的声音尽量少一层阻碍的传进殷朝颜的耳道,小声的吐了几个字。
殷朝颜抓住椅子扶手的手指骨节突增,青筋爆起,连着血管都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你说的,是真的?”
眼里惊愕已经快速的掩下,在听到别的院子有这样事儿的时候,她还是惊讶的,以为自家院子总算是干净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千溪有些琢磨不透殷朝颜的表情,若是一般护着下人的主子,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可是她从来也没在殷朝颜身上抱太多的希望,只是想着主子多少还是会气愤的,甚至会跟世子闹几天脾气,哪怕这脾气最后是为自己拉来好处,也是值得的。
可是没有,除了五指突出的骨节让她觉得主子心情不好以外,似乎,真的没有别的情绪。
突然之间,千溪就觉得有些难受。
她跟千雪也是从小跟在五姑娘身边一直伺候到现在,就算是不提功劳,苦劳,只这些年在一起,也多少要有些情分的,可是五姑娘摆明了只拿她们当作可以随时用来推出去的筹码,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这事儿,除了你,还谁知道?”
殷朝颜的声音一下子郑重不少,几乎让千溪以为姑娘是要慢慢的筹划了,声音里竟然难掩一分高兴,“奴婢暂时不知道,不过刚才就只有奴婢,奴婢怕这事儿传出去,还在那守了一会儿,直接里面没了动静,奴婢才悄悄的退开,然后看着里面的人分着离开,才回来的。”
千溪一边回着,一边看着殷朝颜不断变换的脸色,心知姑娘是在盘算,可是最后盘算的结果是为了谁,却只有姑娘自己知道了。
殷朝颜点了点头,盯着千溪交待道:“今天晚上,让芳草来守夜,你去探探千雪的话。”
千溪有些不解的看着殷朝颜,探话?探什么话?
再说这种事儿,让她怎么探话,本来就够让人难堪的了,她又不是不了解千雪,若是让她上世子的床,好歹那是自己的男主子,上了也就上了,反正姑娘的陪嫁还不早晚都是世子的人,可是——
这种事儿,她心里百分之百的确定不会是千雪乐意的,不过是逼的没办法了吧?
就是当时姑娘让她去爬世子床的时候,千雪也是背地里偷着害怕过的,姑娘的性子可不是容得了姨娘得宠的,这种事儿,到时候没准就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还不如像自己这般嫁个老实的男人算了。
“你就问问她,是谁的主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