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峰听了很是羡慕。
梁旭叼着猪蹄,笑起来:“哎呀,那人家也比不上我爸呀,又会射击,又会打拳!”
“油糖嘴!”梁峰也笑,一面往厨房指一指:“还有两个蹄子,我给你装起来了,明天你要去医院,给你小朋友带上。”
——梁峰把“罗晓宁”叫做“小朋友”。
事实上,罗晓宁和梁旭几乎算是同岁。梁旭在秦都呆久了,也就看了罗晓宁的病历。
罗晓宁只比他小一岁。
他是昏迷太久,发育不良,因此看上去总像个少年,加上智力低下,所以就更像小孩子了,以前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现在训练有素,像十五六的孩子。
因为家人疏于照料,他连身份证也没办。秦都医院贪图盈利,顺水推舟地也就不问,把他当儿患收治。
梁峰去秦都看过罗晓宁一次,唏嘘不已,他正义感爆发:“这平时家人都不管,只有小旭管?”
罗晓宁觉得自己家里错了,又舍不得梁旭,只是怯生生地躲在梁旭身后。
梁峰心疼这个孩子,平时做些什么吃的,就让梁旭给晓宁带上一份,又把下放的手机也送给罗晓宁。
“小孩子玩玩手机,也许能促进智力。”梁峰说:“你可别教他玩游戏,看看新闻什么的,别在病房里关傻了。”
罗老太照旧一月里来个两三次,说几句不冷不热的闲话。梁旭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们故乡何处?罗老太一翻白眼:“我家一直城里人!”
梁旭就不好再问下去了,反盼着罗老太少来两趟,来一次罗晓宁就窘迫一次。
考研前后那段日子,秦都成了梁旭第二个家。早上他带着饭过去,忙一上午,下午就在罗晓宁病房里看书——其实在家看也是可以的,可梁旭就是想去。
两个正高专家喜欢他聪明上进,给了不少点拨,也劝:“学习归学习,小梁,硕士念完了你得去三甲,莆田系不是你来的地方。”
两位正高都是业务院长。
梁旭可没有真想留在秦都,林院长的人情,他自然以后会还,但现在秦都盘桓,说白了就是为了罗晓宁。
和他呆在一起,他觉得安静、愉快。罗晓宁从不打扰他温书,做卷子的时候,罗晓宁是个合格的书童,站在一旁给他倒水。罗晓宁盯着墙上的钟,到了两个指针重合的时候,他就摇梁旭的胳膊:“哥哥,吃饭了。”
冬天的病房通着暖气,两人偎依着坐在一起,梁旭飞快地过着题,罗晓宁在一旁玩手机,他笨拙地用笔画输入,在百度里新奇地看世界,偶尔偷瞄一眼梁旭,偷瞄他手上看不懂的高深资料书。
夕阳西下,梁旭才想着要回家,偏头一看,罗晓宁歪在他身上睡着了。
梁旭把他抱回床上,想一想,又把他拎进卫生间,给他洗脸洗脚。
罗晓宁揉着惺忪的睡眼:“考上了。”
梁旭莫名其妙:“什么考上了?”
罗晓宁不吭气了,光是傻笑。他做梦梦见梁旭考上了——虽然梁旭到底要考什么,他也不懂。
“哥哥,你要考到外地去。”临别时,罗晓宁捉着梁旭的衣角:“清华。”
梁旭笑起来:“谁教你的?哥哥不考外地,就考本校。”他弯下腰:“哥哥在长安,可以经常来看你。”
“要去的。”罗晓宁学着董护士长的神气,认真道:“那是好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