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岁的美颜妇人,见着云雁回,便起身行礼,“郎君,妾身有礼了。”
云雁回赶紧避开,还了一礼,“姐姐客气。”
这妇人抿嘴一笑,显然对于云雁回的称呼十分开心,施施然走到门口,唤来两个小丫头,上了新茶。
云雁回坐到张山人旁边,刚上了椅子,就不自觉仰头和张山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意识到了,这里的椅子略矮,桌子又有些高了,让本就身量不高的云雁回这会儿很是尴尬。
旁人都不敢笑,唯有张山人笑了两声,拿了个垫子来给云雁回放在身下,总算是好些了。
云雁回舒了口气,“这里难道从来不接待侏儒客人?”
张山人一愣,随即一本正经地点头,对那妇人道:“人爱,听到没有,我说你这里不周全吧,你还总自夸。”
妇人郁闷地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赶明儿就得订几把高椅。”
茶果都上来了,张山人屏退弟子,为云雁回介绍。这个妇人便是这里的鸨母,以前是汴梁小有名气的歌伎,后来转职了,叫周人爱,如今手底下几个女儿也都极为出众,在业界喊得出名。
“今日里,其实是借花献佛,老弟你要请我吃酒,这位周娘子却是要请你吃酒。”张山人说道,“我便做个中人,叫你们一处吃了。”
云雁回略有些吃惊,他自己这里还在琢磨几年后搭上这条线呢,怎么就有人想要请他吃酒了?
“我看小郎君如今更适合吃茶吧,”周人爱亲自给云雁回分了茶,“其实是这样的……我有几个女儿,自幼都是通习诗文,有二个更是研习过佛理,俱是才貌出众之辈,乃是姐姐我下半生的倚靠。”
说是女儿,其实就是手底下的妓女,因自幼买回来母女相称,传授技艺。
周人爱一开口,云雁回心底就大致了解了,吃了一口茶,示意她继续说。
周人爱哀怨地道:“因跟我学了小唱,平日里也有瓦舍请去表演,前些日子大相国寺的僧人俗讲风靡汴梁,她们几个小姐妹去听了几场,回来竟浑浑噩噩的……”
云雁回连忙肃容道:“姐姐,我虽身不在佛门,但受禅师教导日久,也知道娼妓从良是个好事,断不能替您劝阻的。”
这周人爱又说什么下半辈子的倚靠,又说女儿听了俗讲回来浑浑噩噩,细想,那俗讲段子里的确是有禅师棒喝妓女,妓女从良或是遁入空门的。这无论是从良还是遁入空门,都是脱离娼籍,阻拦人家岂不是作恶吗?
张山人摸了摸下巴,“你听她说完。”
云雁回愕然看向周人爱。
周人爱哀怨的表情顿了一下,随即幽幽道:“小郎君,您想得太多了……若真是女儿要从良,便是我再痴心妄想,你这老哥哥怎么会替我来找你呢。我们家的女儿并非是要从良,而是要嫁人。”
“……有什么区别吗?”云雁回一脸迷茫。
周人爱:“只因她们想嫁的不是别人,正是您那老法师,了然禅师啊!”
云雁回:“噗!!”
云雁回一口茶喷了出来。
周人爱拿自己香喷喷的巾子给他擦嘴,一边慢慢擦一边说:“我慢慢说,细细说,哪知道还是把您还吓到了。”
这能不吓到吗?!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过要上赶着做老和尚小老婆的啊!
云雁回惊吓地看着张山人,“你早就知道了?”
张山人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师父身旁,可靠能说此事的,也只有你了,总不能直接和你师父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