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2 / 2)

我知道我们在哪了。路易一拍脑袋,我们是在对流层对,一定是对流层,到处都是云,到处都是雾。而我,我很快就可以上去,去我的平流层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心里反而难过起来。她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想拉住路易,劝他不要走。平流层有什么好?对流层有什么好?人还是要活在地上。脚踏实地才是最安全的。可是路易和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似乎越来越模糊。乔安想要大喊,但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而路易逐渐远去,带着淡淡的、忧愁的微笑,对她说:再见。

路易消失了,一定是往上升了。而乔安被困在所谓的对流层,云雾缭绕,心中忽然充满恐慌。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慌中,她似乎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心砰砰地跳着,她终于喊了出来路易!

她猛地睁开眼睛。四周还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她身边是白色的杯子,白色的床单。

乔安!你醒了!henry 在她身边激动地说,你感觉怎么样?感觉好些吗?

我怎么了?乔安虚弱地问。

你?你晕倒了。医生说是中暑、脱水。情况好危险。幸好没出事,我都急死了!henry 说,又问,对了,路易是谁?

提起路易,乔安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她刚才是在做梦吗?她问:我的手机呢?

henry 把她的手机递给她,以免喋喋不休地问着问那。乔安给路易发微信:你还好吗?

路易没有回复。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的,回来的

有的人,在秋天来临以前离开。

乔安后来听说,路易是在蚺蛇尖的山顶忽然倒下的。他一向喜欢户外,因此作为领队带队爬山。一行人一早开始上山,午后到达山顶。集体拍照留念的时候,他站在人群的正中间,忽然蹙眉捂住了胸口。那一刻来得猝不及防,连拍照者也没反应过来,按下快门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面目的扭曲,而他身旁的人尚且毫无知觉,还在翘着拇指对着镜头微笑。那是他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离死亡如此的近。就像是他们站在高山之上,仿佛离天际的流云只是一伸手的距离。

她没有受邀参加路易的葬礼,但是两周以后参加了他的追思会。追思会在一间教堂举行,乔安到场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一会儿。在教堂外面就听见里面隐隐的音乐声,路易的照片放在入口的桌子上。照片上的他有一点失真,倒不是说五官和本人不像,只是照片上那种紧绷的、意气风发的精英感,仿佛是另一个人。乔安想起在路易生日那天晚上他敞开衣襟微醺的样子,总觉得那个才是真实的他。

她走进会场,找了一个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香港的教堂和国外的教堂结构很像,也是高高的天花板,一排一排的长木凳,只是在细节上要朴实很多。台前的人唱了几首歌,然后路易的亲友代表一一上台,分享路易生前的一些故事。乔安和路易其实算不得太熟悉,所以自然不算是亲友代表。她听着路易的家人,朋友讲着他从小到大的事情,才发现自己或许完全不了解路易。好吧,他们谁又说得上真的了解谁呢?在工作场合遇到的人,你很难去想象他也是一个从幼童稚子一步步长大,经历了青春期也经历过二十岁出头那段岁月的人。而在律所里认识的人,大家总会默认彼此从小就出类拔萃,从学生时期就是天之骄子。这种心照不宣的面具很适合隐藏自己那些血肉之躯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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