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爹”小家伙不改其志地跟着他,学他往草地上躺,谷映尘摇了下头,伸手将他揽入胸怀。

若儿调整了下姿势,舒舒服服地枕在父亲的胸壑中,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成群雁儿南飞,又是秋分时节了。

“是雁子吗?爹。”

“是的。雁,是一种很合群的动物,不会与亲人同伴离散,若你看到落了单的孤雁,那它一定是悲伤的,那是无人能体会的寂寞旁徨。”

就像他,像妹妹小蝶,悲伤了十四年,他们都是孤雁,流离失据,沧桑无依

“它好可怜。”小若儿同情心大为泛滥。

“是啊!除此之外,雁子还有一个特性,它终生只认定一个伴侣,一旦它的另一半死了,便会独自孤寂终老,直到死去,是不是很令人心疼?”

“嗯。难怪娘以前常常念那首: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幽幽接口。

“对呀、对呀!”若儿猛点头。他生平第一首学会的诗句,就是这首。

比映尘侧过头。“你懂它的意思吗?”

“懂呀。以前,娘想你的时候,总是会念这首诗,就是很想念、很想念一个人的意思,对不对?”

“嗯哼。”他不置可否地轻哼。

这秋水心还真是痴情到世间少有。

“然后呢?”他突然有兴趣探究她的事了。

“娘还曾经教过我另一首和雁有关的诗,好像叫雁邱词吧!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她说,是因为有个捕雁者,捕杀了一只雁,而逃出网中的另一只雁子,一直在半空中悲呜不去,最后投地而死,所以作者就写了这首诗。”

比映尘静静听着,沉默不语。

会说出这样的话,表示秋水心有意为他蹉跎一生,即使今日他未曾出现在她生命中,她也情愿守着这段昙花乍现的璀璨,就此终老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痴狂到为仅有一夜姻缘的他燃烧一生烈爱?

他无法分辨心头翻搅的惰绪是什么,如果他们面对的不是现今的情况,也许,他会给她些许怜惜吧!“爹和娘,是不是就像雁子一样?”

比映尘淡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茫茫天际。“大丈夫何患无妻,人终究是人,和雁子是不能相比的。”

“但娘可以”若儿犹是不解。

“若儿,我问你。如果你手中的杯子破了,你是不是就情愿渴死也不再喝茶了?”

“我会拿另一个杯子。”若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是了。”对于生命中无足轻重的小事过于拘泥,不是太可笑了吗?女人对他来说!始终是可有可无的。

“噢。”若儿听得似懂非懂。

“若儿,我并不是教你要朝秦暮楚,左右逢源,只是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不曾执着,如果你有幸找到值得你执着的事物,那就认真地去对待。”

“娘不值得你执着吗?”若儿似乎听懂了些什么。

“当然值得。”只不过,他执着的是恨,而不是爱。

一那”

“小家伙,你问题太多了!有些事,你不必急着懂,等你长大,自然就会明白。”

“好。”若心乖乖地窝回他怀中,不再多问。

夕阳馀晖洒在这对父子身上,呈现出难得的静谧祥和。

多温馨的一幅画面。

不远处的秋水心凝望着,眼眸泛起薄薄的水光。

这一刻,她居然嫉妒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她多希望,倚偎在他怀中,任他怜宠的人是自己。

只可惜,这只会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她连让他少恨她一点都办不到

幽静的午后,秋水心独自待在书房处理事务。

若儿现在成天缠着他爹,所以哄若儿睡午觉的责任,也就落到谷映尘身上去了。

说实在的,这让她有点心理不平衡,同样是父母,为什么若儿对谷映尘就言听计从,对她就从来不当一回事?难道谷映尘的话比较有威严吗?

手中的杂务处理到一个段落,她伸了伸略微僵直的腰杆,正想放松一下自己,外头仆人前来传报,说是表少爷又上门来了。

秋水心几乎要出声。

这冯世祺又想干么了?

“叫他进来。”她真的受够了,这一回,她要彻底和他说清楚,一劳永逸!没一会儿

“水心,想死你了”恶心吧啦的声音传来,门被推开,冯世祺朝她展开夸张的大拥抱。

她退开一大步。“表哥,你别每回都来这一招。”

“好无情蹋哪!”冯世祺一脸深受伤害的模样。

“我本来就没有对你多情过。”秋水心不为所动,直接挑开话题。“表哥,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行不通的。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七年前面临窘境时我就嫁了,不是你抛弃了我,而是我亦无心于你,你明白吗?”

“胡说,你只是在赌气罢了,你还在怨我,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当初你怎么会笞应婚事?

”时至今日,他依然固执地如此认定。

怎会有人这么不要脸?他以为他是潘安再世吗?所有女人都该为他死心塌地?

真是自作多情到让人受不了。

“我像这么小心眼的人吗?”秋水心摇头道。“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婚事,那是我爹以亲情的压力逼迫我,才会令我左右两难,拒绝不了。”

叹了口气,她再度开口:“表哥,你该自己振作起来了,以前有家业可以让你靠,现在呢?你真认为靠个女人,就能让你后半生享乐安逸,衣食无忧?”

被一语道破了心思,冯世祺霎时恼红了脸。“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爱你”“那当初又是谁迫不及待的上门退婚,当着我的面大骂我残花败柳?你的爱就这么禁不起考验?”

“我当时是因为太伤心了,一时失去理智”他努力吃辩解。“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自已未过门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偏偏那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现在问题不在于谁是谁非,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都不可能。因为我并不爱你,我的心另有所属,我只要他!”

冯世祺变了脸色,阴阴沉沉地问:“谁?那个人是谁?”

一缕不安爬上心头,她退了一步。“什什么?”

“是他!”他的脑海浮现一道形影那个俊挺出奇的男人!“你真的把那个野男人留下来了?他是你的姘夫?”

秋水心不悦地皱眉,道:“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许你侮辱他!”

就连一丝一毫不堪的字眼,她都无法忍受他人加诸在谷映尘身上。

如此强烈的维护之心,教冯世祺恨得牙痒痒的。

“好一对奸夫婬妇!你就这么缺不了男人,一定要四处勾搭吗?”

冯世祺的表情太可怕,她有不好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有了前车之鉴,她心生警戒,惊疑不定地往后退。

冯世祺三两下抓住了无路可逃的她,口气狂暴地道:“我一再容忍你,偏偏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逼我的,等你成为我的人.我看你嫁不嫁!”

秋水心惊骇地瞪大了眼,奋力地挥拒那双侵犯的魔掌。“冯世祺,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对她碍事顽强的抵抗感到不耐,他一使蛮力,将她甩到地面上,身躯火速压了下来。

“不放手!冯世祺,你不要碰我!救命啊”秋水心是真的慌了,如果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再这样下去她连想都不敢想。

女子的力量终究敌不过男人,她微弱的抗拒起不了什么作用,衣襟已被冯世祺粗暴地扯开,她无力阻止魔掌婬亵的进犯,悲愤得直想将他千刀万剐。

“我早就想得到你了,等了七年,够久了,你既然能下贱到陪一个陌生人睡,为什么不能给我?”

“你你这个禽兽”她一脚用力踢向他,冯世祺早防到她会有这招,两腿压制住她,整个人贴向她,让她感受他张狂的情欲。

受到这样的羞辱,秋水心恨不得能当场一死了之。

“住手,冯世祺,你听到没有!”决堤的泪肆流成灾.她凄绝狂叫。

此刻,谷映尘的容颜在脑海更加清晰了起来,如果不能保住贞操,她情愿死!“映尘”不知不觉中,她悲切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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