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冷笑道:“你不知情?难道不是你授意陶跃进偷偷截留下来的吗?”
“你放狗屁!”陆捷直接恼羞成怒,刷的起身,指着他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说人话呢还是放狗屁呢,啊?你凭什么那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啊就那么说?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要干也是陶跃进一个人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常委见他突然暴起,再次吓了一跳,彼此对视,面面相觑。当然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他这里面有做贼心虚的成分在,不然他脸为什么那么红,反应又为什么那么过度?
薛冰淡淡地道:“行了陆捷同志,大家都很忙,没空看你演戏,你就老实承认吧,就是你授意陶跃进截留下了那七百万,转移到了县府办的小金库里,寻求日后他用!”
“我没有!我才没那么干过呢,薛书记你不要冤枉好人!”陆捷转过头,气呼呼的叫道,一脸的无辜与委屈。
薛冰冷哼一声,道:“你有没有那么干过,查一下县府办的小金库不就知道了?难道小金库还能撒谎?”
“那也是陶跃进干的,跟我没有关系,是他擅作主张截流的,我根本不知情!”
陆捷奋力自辩,可惜众常委脸上的神态已经显露出,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原因也很简单,七百万的巨款,陶跃进一个科级小干部,打死他他都不敢私自截留,这里面要是没有大领导首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那么干。
就连作为陆捷盟友的董承禄都不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他,否则最后真是他的锅,那自己不是跟着丢人现眼?
陆捷见众人都不信自己,一颗心坠入了谷底,却不甘认罪,转头怒斥秦阳:“秦阳你凭什么说是我授意陶跃进干的?你是有证据啊还是凭什么?你有证据就给我拿出来,没有就是污蔑,我就要报警抓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秦阳笑道:“行了陆县长,你就别演了,陶跃进都把你供出来了,你还演什么啊演,你当大家喜欢看你演戏啊?”
这时申锻炼突然站出来,往已经落井、却还挣扎着想要爬出井口的陆捷头上丢了一块大石头,道:“陆县长,你就承认了吧,要没有你点头,他陶跃进吃错了药也不敢那么干呀。唉,我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这样的人,你胆子也太大了,心也太黑了……”
陆捷还不知道他已经转投了薛冰那边,见他这时候反水背叛了自己,又惊又怒,张嘴就要骂他两句,却又意识到,眼下澄清自己才是正经,忙对薛冰辩解道:“我不知道秦阳那句陶跃进供出我来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让他负责发还存款给储户们,所以现在钱上要是出了问题,就是陶跃进的责任,跟我可没关系。如果他攀咬到我头上,只能说他在推卸责任,哼!”
不等薛冰说话,申锻炼继续向她表忠心,攻击陆捷道:“哼哼,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幼稚的话都说得出来?他陶跃进要没有你的吩咐,敢截留储户的存款?敢一下截留大几百万?你别侮辱我们的智商了。”
陆捷大怒,叫道:“申锻炼,你给我注意你的口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代县长呢,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谁又侮辱你们智商了?事实本来如此,就是陶跃进……”
话没说完,屋门突然被人推开,带进来一股冷气,随之陶跃进怒冲冲的走进屋来,指着陆捷道:“你真无耻,明明是你吩咐我截留的款子,现在却把黑锅往我头上扣,我就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领导。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跟了你这个白眼狼,还帮你做了那么多事……”
说到这,他实在后悔惭愧,抬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会议室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就连陶跃进粗重的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众常委惊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
陶跃进却还没说完,对众常委解释道:“秦主任把钱追回来的当天傍晚,陆捷就吩咐给我,反正追讨回来的存款也不够数儿,干脆截留一部分留作私用……”将之前对秦阳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陆捷黑着脸听他说完,等他闭上嘴巴的那一刻,啪的拍响了桌子,怒斥他道:“陶跃进你胡说八道,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你擅作主张、截留巨款的行为。你干了也就干了,勇于承认错误就还是一个好干部,可你竟然还往我头上推,你简直没救了你!”
陶跃进梗着脖子跟他叫嚷道:“你还说是我干的,我特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我截留那么一大笔钱?我截留那么多钱干什么呀?我一个小小的县府办主任,一不管财政,二不搞项目,我留下那么多钱干什么?所以根本就是你让我截留的,你别不承认了,不承认也没用!”
包括薛冰在内的一众常委,自问也见过不少新鲜事了,却从来没见过如此奇葩的事情——在县委常委会上,县府办主任居然跟县长脸红脖子粗、直眉瞪眼的当面吵了起来,这要不是亲眼看到,简直都不敢相信能发生这种事。
陆捷留意到众常委的表情,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跟陶跃进争辩下去,否则只会更掉价更丢人,深吸一口气,脑子高速运转,急思对策。
这时陶跃进突然甩出一记杀手锏:“你还不承认是吧,那就别怪我不替你瞒着了,发钱的那一天,你递给我一张条子,上面有个银行账户,你让我转两百万进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事后还要把郭正茂那张银行卡注销掉。我出于对你的绝对信任,也没多问,就老老实实地照办了。这件事你总不能不承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