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边的顾襄奕眼神晦暗不明,待秦时漱了口,握着她的手道:“昔年祖父在西郊建了一座温泉山庄,我带你去泡温泉,可好?”
“唔,也好。”她学着他的口气,面色虽然苍白,笑容却格外灿烂。
顾襄奕一贯雷厉风行,秦时梳洗完毕,出行的一应事物均已准备妥当。马车里铺了上好的云绒软垫,另有各色小茶点,难得的是,还准备了她喜欢吃的糖炒栗子。顾不得形象,秦时将一包栗子抱在怀里剥了起来,只剥了两三个,手指便染上了一层墨色。顾襄奕上车后端着她的手指看了半天,脸色不善地勒令她不许再动手。秦时看着那样认真的顾襄奕,上扬的嘴角,怕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是快些。或是温泉沐浴,或是舞剑作画,或是携手同游,山庄里总能寻到两人的影子。夜深之时,顾襄奕也会状似无意地将手放在秦时平坦的小腹上,久久不语。
“妾身做了些汤圆,侯爷尝尝味道如何?”秦时笑吟吟从外走来。
顾襄奕接过,放在桌子上,伸手揽过秦时,将下巴放在秦时的肩膀上,“你如今...身子...不方便,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
秦时低垂着头,良久才道:“侯爷不打算带妾身回去了?”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意思。没有等来回答,便是默认了,秦时叹息一声,“这个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顾襄奕抱紧了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翌日一早,同床共枕人已不见,留下他最忠心的侍卫明充守着她。
今日,是瑞王大婚的日子。她也送了贺礼,是一副并蒂莲,放在宣成侯府的贺礼中。
这一天,她过得格外忐忑,也想了很多。
他们,都当她什么也不知道。每年的除夕夜,她总能收到各种礼物,或珠宝玉器,或精致的小玩意儿。师父未远游时,除夕早上必未她煮上一碗长寿面。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而除夕,恰恰是瑞王的生辰。
早些年,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皇后当初有孕时,肚子大的吓人,所有人都以为皇后怀的是双生子。没想到,除夕夜,皇后生产,只生下了一位公主,谣言不攻自破。
在本朝,双生子极难存活,视为不祥。尤其是皇家,若发现,必杀其一。而她,应当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与皇后有何关系,但师父有一个箱子,满满当当都是皇后的画像,像极了她现在的模样。她与瑞王,并没有多相像。更多时候,她看不透那个与她一母同胞之人,或者说,不愿看透。
亥时,她隐约听见有人说,瑞王大婚时有刺客行刺陛下,瑞王为陛下挡了一剑,差点伤及心脉,如今生死未卜。宣成侯与刺客交战,亦受了些伤。
“碰”的一声,上好的汝窑天青茶具碎了一地,明充闻声进得屋内,只见她泪流满面。她在为谁伤心,她...还是...他?
“明侍卫,带我去见他。”秦时声音说不出的清冷,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明充抱拳,低着头道:“主子说,姨娘不可以离开山庄。”辅一抬头,又看见那两行清泪,似有不忍,犹豫道,“再过几日,属下......”
“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