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们相识已久,要做,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竹觞苦笑:“也对。”
望着那双幽深的眸子,良久,他问:“你是主动请命的?”
对方简单地吐出一个字:“是。”
“……我早该料到的,”竹觞轻叹一声,“能煞费苦心改头换面,藏身陵曲部族之中,再潜伏至我身边,这数月之久的掩藏假饰,也只有你能做到。”
“但依旧被你识破,”沙哑的声音缓缓地,“你是何时发现的?”
“刚刚,”竹觞顿了顿,“如果不是握住你的手,恐怕我永远无法认出你。”
一直静若寒潭的眼光颤动了下,只一闪而逝,“那之前呢?”他问。
“我起初不过是有些怀疑罢了,一直也没细想,”竹觞想了想道,“关于玉石的事——卜算之术玄妙无比,却不知晓玉石根本没在我身上,而陵曲首领还一口咬定,这让我有些困惑,当然,将它归结为卜算的偏差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说着坐到了案边,点亮了油灯,继续道:“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卜算结果该是你杜撰而出的吧,因为你知道我有随身佩戴玉石的习惯。后来我发现从陵曲出逃的小路土石松软,显然是不久前才开辟出的,而我们一路上竟然一个追兵也无……”说着,他看向对方,“我猜应该是你们当时还暗中派去了人手,替我们解决了追兵吧?”
子郊没有作答。
竹觞又道:“你说是为寻父而去昆仑,但一路上毫无线索——总之处处透出蹊跷。不过,真正的怀疑也是今天才有的,你去田青房中偷不死树的果实,你跳下来的时候,我正好在楼下。”
“是我大意了,”光线昏黄的屋内,子郊的面孔笼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我知道田青一向把果实放在随身的包袱里,却没想到他把它带在了身上,更没想到我的第二次行动不过是自投罗网。”
望着灯盏中微微摇曳的火苗,竹觞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关于杓阳——”他的声音沉下去,“他的死可是和你有关?”
闻言,子郊的目光暗了暗,却并没有犹豫,声音一如往常的镇静:“你猜得没错,他是我害死的。”
猛地攥起手心,竹觞一手扣出剑柄,声音低哑颤抖:“为什么?”
子郊避开了竹觞的视线,眼光平静地落在窗外的树影间:“因为,我以为被他发现了……”。
“发现什么?”竹觞蹙眉。
“在九家村那日,陆吾的□□化身为莳幽在陵曲的一位故交……”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那位真正的莳幽——他被我杀了。而他的好友常武,自然是不知情的。我对你们讲述的有关莳幽的身世经历、叛逃的理由,都不过是我编造之言,所以我知道,在我逃出陵曲后,常武肯定会对我产生怀疑,而如果他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我的身份多半是要败露了。可巧的是,那一日,我和常武在房中,杓阳来找我,我听到了他在门外的动静,只是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何时来的,随后他也见到了常武,常武和他交谈了两句。他听到了多少,又发现了多少,我不知道,更不确定他会不会把此事告诉你……
“其实我本来想再试探一番,并未下定决心要将他如何,只是碰巧遇上了那次机会——在遇到土蝼后,我留存了实力,故意让它重伤了我,而杓阳与之顽抗到底,失血过多而亡。”子郊不紧不慢地陈述完,好像一切都是毫不关己的小事,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竹觞握住剑柄,灯光下的面容失了血色,神色怆然,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道:“你并不了解他,要是他怀疑一个人,必定不会与他和平共处。他心思简单,性情直率,在想什么一望即知,根本无需揣测。”
子郊默然无语地看着窗外,半天才淡淡道:“谁又知道呢。”
胸中倏地被点起一团火来,竹觞道:“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