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嘶力竭,涕泪齐流。我堂堂越国谦王,对着这阶下囚,骂得唾沫横飞之时,却是一副求人爱怜的倌子作态,真正可笑至极!
偏那人,从前不苟言笑,如今却听一句笑一声,我哭他笑,我骂他也笑,我泪流满面,他亦笑得满脸是泪。
“好了,你终肯说出来。赵谦亦不枉此生,绝不后悔!”他笑声突止,凝视我良久,叹道:“既是寻得可打动你心怀之人,便好生待他。回去吧,此处不适合你。”
他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到牢狱之外,砰的一声关上牢门,守在门边轻声道:“代我向逸儿说一声,老夫亏欠他的,实不应以师徒之名来偿……哎,罢了,还是不要讲了。你且去罢,我儿时日无多,打开牢狱机关,由我父子自生自灭便好。”
说罢,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显是他又走回床边去,继续抱着赵尘,也不知究竟是护着他教他少害怕些,还是尽自己一份心力,教他可多活些时候?
身后,柯尔德吐出一口长气,低声道:“王爷请回罢。既是赵谦自行要求,老朽必然照办。但,赵谦要王爷所带的话,还望王爷您,不要转告于府主。老朽深信,终有一日,府主必会自己来探他……有些事情,当面说,与转告,其实是两个意思,王爷觉得如何?”
我默然点头,顾不上多看一眼,逃一般离开了郭府,自秘道回了邺城王府。
当日,厉儿便已传回捷报,大军已回到邺城外了。赵谦的祁国地宫、南疆毒教等地域,悉数被厉儿强攻占下,一一收复。
我等到随行的周林回来,却未见着主帅其人。虽说不必问我也知道,这小子必是又偷偷去看懿轩了,只是……身为主帅,不回朝亲自报讯,不领军功,倒也只有他做出来,才能不被时儿怪责罢。
但周林却仍是一五一十将厉儿打算向我说了。
原来这些时日,他已偷偷去过数次,不知怎么便拉了柯尔德与他同流河污,很是做了几件能令懿轩动容的事,只求弥补往日亏欠,只求懿轩能不再只是口不对心的答应了他,一转身便又自顾自孤身奋战。
周林说得挺起劲,一双大眼闪着兴奋与些许的期翼,我忍不住便笑了笑。自赵谦那里回来时的满心怨愤与难堪,不知不觉便又被冲淡了不少,连带着我军大胜连取两国地域,实是有些开心。
“看你这般模样,倒像是挺羡慕他们?”我顺手将周林拉进怀里,眯起眼睛看着他垂下眼脸红了脸,等着他支支吾吾语不成句的结巴着将话题引回懿轩与厉儿身上。
只是这次,我却失算了。
他红着脸摇了摇头,抬眼望着我,一脸的坚定:“属下并不羡慕侯爷。侯爷对丞相大人确是情深一片,但丞相大人,其实受苦多了些,倒累得侯爷也一并受了不少无谓之苦。分明便是多简单的事情,却偏偏一路绕了多少个弯,枉费了多少欢笑……周林一路看着他们两位时近时远,心中着实无法判断,究竟是因着仇敌之故,或是真有造化弄人一说。否则,那二人早便应好生相处,再不起争执了。”
“哟,小林会讲大道理了。”我张嘴呆了一阵,才终是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至沉溺于那两个家伙的纠葛中去,嘻皮笑脸的拿折扇挑着他的下巴,调侃着他:“你一路对他二人看得那般清楚,如今对本王看得可是够清楚么?”
我果然是……只能凭着这些陈词滥调,才转移得开心中那份不敢向周林言说的难过么?我又凭何向他说起?我这等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王爷、侄儿们眼里游戏人间的风流皇叔,又何来资格,自吐心中苦楚?我自己便已有些难过了,又何必说出来,惹得他心存芥蒂,往后因此而时时不快呢?
我竟已开始想起往后了么?我究竟神游了多久?为何,似是不曾听着小林的声音?
我定睛看了看,周林一脸的若有所思,亦是在发着呆。
那副认真的模样,足以令我忘掉旁的不愉快——尤其那张脸上,愈发鲜明的绯红。
不想再在他面前按捺下去,我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