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欢天喜地的应了,竟还没忘了拉着他一道,说是连沐浴更衣之类的事也一齐做过,如今一道泡茶倒是更加新鲜,应是别有一番味道,泡出来的茶,也定较平日里好喝得多。
郭逸终是服了他,笑得周身颤抖,险些将热茶泼到衣襟上。
一杯热茶在手,郭逸偏头看着江上游船彩旗纷飞,不远处宫城檐间流光溢彩,共天际暖阳同辉,街头贩夫走卒来往,游人如织,忍不住叹道:“若是边境无事,想必也能有如此繁华景象……待三五年后,除了外患,便可令越国上下歌舞生平,人人都如你我此刻一般自在,也算此生一大幸事。”
说罢,他转头回望慕容厉,半是认真半是闲谈的问着:“可还记得当日在边境之时,肃恭跪下说了什么么?”
慕容厉愣了愣,脸色骤变,却仍是起身离座,单膝跪下,颤声道:“太傅之命,肃恭便是客死他乡,亦不作它想,全力以赴!”
“这是做什么?”郭逸被他吓了一跳,忙将他扯起来,一边好生劝说,一边揽着他肩头用力靠向自己:“懿轩不过是想提醒你,莫要……因为懿轩之故,而忘了正事。”
见慕容厉略有好转,郭逸眨了眨眼,贴着他面庞亲昵道:“何况,懿轩已不是太傅……亦是有件事,还得违背你的意愿,却不过三刻功夫,你可、莫要说不愿,此事,与你大有关系。”
说罢,他笑嘻嘻的退开少许,望着慕容厉,满脸希翼。他此举其实是不愿再无意间提及朝中之事,扰了这一日清闲。此刻虽是无意间提及,却又试图挽回更多,变着法子逗慕容厉开心。
慕容厉苦着脸望向他,正想说是否又要离开,却见郭逸主动亲了过来,虽是沾唇便分,却又在他耳边缓缓道:“你必然知道,懿轩所言何意。只是出去片刻,绝不涉险……罢了,待懿轩回来时,再同你慢慢解释。”
说到“罢了”,慕容厉已觉腰间一麻,待说完了,郭逸早将他放到琴台附近的美人靠上,转身冲他歉意一笑,几步奔到临街的栏边去,纵身跃出了竹楼,消失不见。
慕容厉根本还来不及喊出声,便已见那人跑得没了影。他只得僵硬的靠在原处,虽说完全可自行恢复,慕容厉却只是原样呆着,暗叹郭逸竟不让他问个清楚,也不知到底是何事,居然还与他有关……
郭逸其实当真是不曾走远。他只不过见着慕容厉方才下跪时的样子,心生感触,急欲找个地方去寻样东西,却又不想被慕容厉当面看着,更不愿说破,于是只得出此下策。还暗自安慰自己,是为了日后公事公办之时,非离开不可作些准备。
一路顺着洛川边的浅滩飞奔到街市中去,郭逸放缓步子左右看着,循着五年前的记忆,终是找到那间百年老店,推开沉重的红木门,迈步而入。
他在店中坐下,也不说话,径自取了桌上最好的文房四宝,奋笔疾书,连写了几幅字。接着又取了好些粗细不一的羊毫,重调墨汁,加了些许染料进去,一边配色,一边凝神思考。
自他进店到他所有字画完成,也不过两刻钟。
取出怀中印信,郭逸盖上相符的印章,又拿了一旁木桶中备着的裱框与画轴,调了些清水浆糊,亲自裱好。
这时,才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数载不见,太傅文采不减当年。只是所画之人,并非令公子罢?”
这声音有些嘶哑,像是烟薰火烤了数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