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域外来的,越国并未见过,也不知慕容厉何时察觉,便偷偷买了来,竟放在这里了。
仔细看去,非但此物,就连榻上被褥纹绣色泽,也都与他平日里喜爱的几件衣衫相仿,既不似宫中那些繁复深色的,也更不像边境那些粗布制的。显是布置之人,用尽了心思要讨好他。
第一百三十七回
慕容厉拉着他坐下,顺手自屏风后面抽了块绢布,一边笑一边为郭逸擦着脸道:“急着带你出来走走,原是想着睡了三日必得活动一下,顺道过来看看,也好生吃上一顿。哪知竟忘了,丞相大人还未洗漱,头发也未曾束上,就这么胡里胡涂的被肃恭牵了出来。”
郭逸这才察觉,确是有些散漫,不宜见人。他尴尬不已,望见慕容厉正好收起布看着他笑,便板着脸道:“竟是在取笑懿轩么?”
“不、不,怎敢取笑师傅……”慕容厉嘴上说着,已将他重新抱在怀里,语声中笑意不减,“对了,肃恭还不知究竟往后要如何称呼这位……咳,丞相大人?还是、师傅?”
听他又叫师傅,郭逸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脑袋都有些隐隐作疼起来,立即便想也不想的提高声音:“若是叫师傅,便有个徒儿的样子!若是叫大人,便有个同僚的分寸!”
说着,他就欲起身坐远些,却被慕容厉反手抱得死死的,笑声仍在耳畔,说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番话:“懿轩,只是玩笑罢了……但,若是要拆了这楼外楼,肃恭便真得如懿轩方才所言,依礼而行……若是舍不得拆它,懿轩能否将过去都忘了,什么师徒亡妻,统统不要再想起来,可好?”
郭逸脸上立即红透了,想到周遭情形,楼中摆设,再听他此刻所言,哪会不知道慕容厉一直以来对他用情至深,却最是介怀他那些过去?
迟疑片刻,他才慢慢转头,扯了扯嘴角,叹息道:“你若不再如此介怀,或许此事,懿轩还好办一些,也还敢答应。但肃恭你如今这样子,分明便是死死惦记着,根本不欲放开心怀去接受事实,纵然懿轩千肯万愿,但你眼中只有过去,忘不了的,又岂只是懿轩?”
“若非你心中仍是有她,又怎会独自去那庄中,怎会闹出这些事来!”慕容厉终是卸下那一脸笑意,连声大叫着,“若非是她,你怎会、怎会突然要……怎会突然要肃恭容你放纵?以你那般脾气,怎么会不管不顾,呆在旁人之处,便做出那等事来……懿轩你自是不知,那时你眼中透出的,除了欲望,便只余愤恨不解,只是对她满心缅怀!”
喉间伤势尚未恢复,他声音也又变得嘶哑哽咽起来,虽是别过脸去不看郭逸,双手却反而抱得更紧,用力一带便将其拉倒在床上,随即便一言不发的俯身压了下去,却又突然转地头,低低的压抑着不慎溢出的轻咳与喘息。
郭逸心中乱成一团,从未想过居然会在那种时候被慕容厉路窥破他思绪。但他实是不曾骗过慕容厉,又谁说过去了的事与人,被强行重新面对时,会没有半点情感波动?不过他终是任性了那么一次。也确是心中有愧,确是还不曾忘怀,更难掩情伤。
良久,慕容厉的声音才又响起,却是低声道:“……是肃恭一时冲动,喝多了酒,才如此胡来。懿轩你莫要往心里去。肃恭明白,若是懿轩轻易便说能忘了,便不是肃恭心中那个懿轩了。此处,离侯府不远,懿轩若是喜欢,不妨在此小住,也可防着赵尘追来又生出些事情,也权当是休息些时日,才好……去见适儿。”
他仍是慢慢说话,尽管显得自然,却还是透出几声嘶哑,几声轻咳。
郭逸皱紧了眉头,扳过他的脸与其对视,沉声道:“你这喉咙,这几日一直未好?怎不教严亭帮你开个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