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那个看上去病入膏肓的太傅大人,便又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虽只是站在屋内,却给人予伫立山峦、一览众山小之感,无论是身为皇帝的慕容时,又或者军营中长大、人称怒将军的慕容厉,此刻也只觉矮他一截,生出不敢怠慢的感觉。
“公主虽已无实名,却仍是公主。”郭逸笑着牵了一把椅子,亲自引那瞪目瞠舌的尤西公主坐下,低头看着她道:“懿轩此番误打误撞却治好了情花毒,还得以一慰心中相思,全赖公主,在此谢过。”
说着,竟真的一躬到底!
慕容时与慕容厉看得傻了眼:见是见过师傅行礼,却从未见过师傅向女流之辈行此大礼!
郭逸一礼行过,也不管那尤西公主面上是何等惊讶,转头向着慕容时与慕容厉道:“陛下、侯爷,此处乃是懿轩居所,因此斗胆请两位容懿轩将心中所疑问个清清楚楚,且莫要阻拦,可好?”
“太傅说的哪里话,”慕容时柔声道:“今日里本就是借着太后带公主来的机会,为太傅解惑的。太傅有何疑问,只管说出来便是,无论肃谨或肃恭,均是太傅一手带大的学生,又怎会罔顾师徒情谊阻拦太傅?”
慕容厉一旁听了,看着郭逸与慕容时脸上笑意与眼中深沉,却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可当郭逸看向他时,他却仍是重重的点点头:“太傅所愿,即是肃恭所愿。”
郭逸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各位请随我移步后院竹林去,若是陛下带着懿轩的翠玉笛,便请一并带上。”
说着,他当先迈出房门,在门口两名侍卫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见那两人领命走了,才又亲自领了两名侍卫去最西侧的一间房子里,竟捧出一具琴、一台筝来!
这下几人俱都摸不清郭逸究竟是要如何了,但既已答应,便也只得乖乖的跟着往竹林去,就连那李太医也被郭逸亲自扶着,倒是走在了慕容时这个皇帝的前头!
一行人穿中庭,至后院,再由西边铺着青石板的小路前行,沿途除了几棵硕大的松树形态各异,便只见着枝头挂满橙黄果子的杏树,再无旁的植物。
又走了不久,便见眼前一片绿意盎然,大片的竹枝林立,最矮的也有两三人高,最高的却也只不过三四人高,遮天蔽日,加之已过了立秋,太阳也渐有些偏西了,这竹林中倒显出一派阴凉气息。
在这片竹林中央的空地上,已有四名侍卫侍立。地上除了那琴筝之外,便是几把竹椅,一张竹几。几上放着尤在冒气的茶水,仅是闻到那阵茶香,慕容时便已知是这凤鸣轩中独有的云雾了。
但,这些物事不远处,却还立着一座一人高的石像,在竹林中竟有些混然天成之感——就连慕容时也未曾想到过,郭逸竟不知几时在竹林中为亡妻云儿雕了一座真人大小的石刻像!
一众人当中,除了尤西公主,个个都惊得张大了嘴,呆立原地。
她似是十分激动,却又极力压抑着,颤抖中走到那石像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
郭逸却像是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