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疑惑地看着,“是哥哥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是谁?”
谢珏薄唇冷冷地扯了扯,“还能是谁?当然是谢锦嘉。”
“谢锦嘉当年缠着你哥哥,是愉妃故意放任的。借此愉妃便就能从谢锦嘉口中知道萧祁白的动向。即便不知道萧祁白查到了什么,但知道动向也足够她断了线索。”
“愉妃真是好算计,她设计谢锦嘉嫁给萧祁白,一是打定了主意事情暴露以后,以萧家的声望和家风,萧祁白也能护着谢锦嘉,二是谢锦嘉在萧祁白身边,她便能知道萧祁白的动向,进一步掩盖线索。”
云泠听完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公主可知道此事?”
“不知。”谢珏道,“从头到尾愉妃都瞒着她。便是知若事情暴露,她们不会有好下场。瞒着谢锦嘉,孤念在她无辜的份上,或可饶她一命。”
云泠神色都凝重了。
怪不得。
若是愉妃下的手,那么她曾经做的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她拼了命也要设计公主嫁进萧家。
愉妃,竟然是愉妃!愉妃杀了昭慧皇后,那是一尸两命啊!杀母之仇,他自然不会放过。
愉妃也该死的。
可是愉妃又设计公主嫁给了萧祁白,萧祁白是他的心腹臣子,他又怎么可能允许心腹与杀母仇人有关联!
那便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从此他不再重用萧家,要么,萧家与愉妃一刀两断。
“殿下是怎么处理的?”云泠很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当初发现愉妃之事,孤给了萧祁白两个选择,”谢珏道,“一,孤要他休妻与愉妃划清界限。二,他若不休妻,从此萧氏满门再不受孤重用。”
果然是这样。
愉妃是他的杀母仇人,公主便就是仇人之女,而萧祁白娶了仇人之女,他就不可能再重用。
萧家要与愉妃割裂,撇清关系,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休妻。
可是萧祁白最后并没有休了公主,那么……
“萧老太傅即将致仕,你父亲是个无用之人,萧祁白身上背着萧氏一族的前程和重担,他不能不选萧氏,”谢珏解开云泠的疑惑,“他亦是深情之人,当初谢锦嘉因为意外小产,他道谢锦嘉身体还未好,若那时休妻,恐性命不保。”
“是以萧祁白在东宫外跪了三日,愿亲手喂下愉妃毒药,以此明志,断绝关系。”
“孤,答应了。也留了谢锦嘉一命。”
云泠眼睫颤了颤,“所以愉妃,是哥哥亲手杀的。”
“是。”
原来如此。
她哥哥亲手杀了公主的母亲,这件事曝光,那他们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愉妃是罪孽深重,可对公主来说,愉妃可以是任何人杀的,唯独不能是萧祁白。
无论多少深情,多少不得已,隔着亲生母亲一条命,血海深仇,这就是死局。
没有任何解法,唯和离一条路。
怪不得她哥哥到最后也只有一句,“天意弄人。”
是啊,天意弄人。
这件事说到最后,好像谁都没有错。
殿下为母报仇,没有错。
哥哥为了萧家的前程和保住公主的命,亲手杀了愉妃,没有错。
公主不能再和自己的杀母仇人生活在一起,又有何错?
可就是,无力回天了。
云泠重重地闭上眼。
——云泠推开房门,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公主生产时亏了身体,一直在喝药。
见云泠来了,谢锦嘉抬起无神疲倦的眼,轻轻说道,“阿泠,你来了。”
云泠得知当年的真相,终于知道为什么公主会被刺激到早产。
自己的丈夫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愉妃不是一个好人,可对公主来说她是一个好母亲。
愉妃当年搭上继后,才有了后来的荣宠,目的都不过是为了女儿一步步铺路。
即便死前,她还在为了女儿筹谋。
可罪孽,终究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