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匆匆地出了院子,就看见萧父一脸肃容地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
云泠走了过去,对他行了一礼,刚唤道,“父亲,我——”
就见萧父冷着脸厌恶地对她叱道,“丧门星。”
云泠身体一顿。
萧父却再也没看她一眼,挥袖直接离开。
绿衣绿水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云泠,有些磕巴地道,“老爷、老爷怎么如此说小姐……小姐不要难过……”
云泠只有一瞬间的怔愣,现下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摇了摇头,“没事。”
她知道,萧父是把哥嫂和离的怒气发到她身上了。
以前云泠只是猜,萧父对她没什么感情,但直到刚才她终于明白,她这个亲生父亲并不亲近她,喜爱她,甚至,对她是有厌恶的。
明白了这点,云泠虽然终究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但也让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转身也匆匆进了后院。她打算去祖母的院子一趟。
却没想到萧父也在里面,不知道萧父与祖母说了些什么,云泠便决定先行离开。
可是刚出了院子,萧父也出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见到了云泠,一脸怒容。
云泠不知道萧父在想些什么,但总归,又是将一些怒火迁怒到了她身上。
可她虽担忧着哥嫂的事情,却自认没做错什么,不接受这样平白无故的怒气,也担不起‘丧门星’这样的责难和辱骂。
她只对萧父稍稍福身,便打算进去看望祖母。
萧父原本这两日去观云寺看望柳氏母女,在寺中清修了这么久,他的明容都清瘦了不少。从小到大,明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还不都是他这个大女儿小题大做。柳氏也一再对他埋怨,说他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任由她们母女被萧云泠欺负。若不是萧云泠回来,他们这一家原本和和美美,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父对云泠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要不是看在她被太子殿下青睐的份上,萧父不会这样容她。
可是这么久了,太子再未登过萧府的门,他的国丈梦恐怕要破灭。
再加上一回来就听到儿子儿媳要和离的事,母亲也病了,萧父再也忍不住怒火,呵斥道,“你给我站住!”
“你回来之前,我萧府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自从你回来了,家中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明容被你赶去寺里了,你哥哥嫂嫂要和离,祖母也病了。你就和你那个娘一样,是个妖异的丧门星!”
云泠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眼看着萧父。
以前有些事她不明白,刚刚听到萧父最后一句话,她忽然知道了。原来萧父对她的母亲,也竟是厌恶的。
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她与母亲身上那所谓的‘妖异’的梦预之能。
可是即便他是父亲,那种无端加在她和她母亲身上的罪名,她也不能认。
云泠抬头直直地,不避不让地望着萧父,一字一句认真道,“兄嫂之事我也为之担忧。可是父亲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皆不是我的罪过,我实在担不起这个罪名。”
“我不求父亲懂是非明理,但起码的对错也应该要分得清。而不是因为您厌恶我就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
云泠这话说得直白,院子外几个仆妇小厮都听见了。
一个有眼见的嬷嬷见不对劲,赶紧悄悄地去萧老夫人的院子里报信。
可是萧父没了脸已然被惹怒,“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是在对谁说话?!!!”
“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萧父实在是怒极了,憋在心里多年的厌恶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你一生下来我有多厌恶?我从来没把你当作我的女儿,这么多年你就应该死在外面,而不是回来让我觉得晦气!”
被亲生父亲亲口说出这样残忍的字眼,告知她她一出生就是不被期盼不被祝福的存在,云泠不是不难过的。
她没有期待过父亲的爱,可是自古以来,父母刀伤人,最痛。
云泠垂在身下的手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刻进了手心。
听到嬷嬷报信的萧老夫人拖着病体刚走出来,便就听到了萧父刚刚那番话,拄着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骂萧父,“混账,你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既是她的父亲,给她一点教训又有何妨?”
萧老夫人的话也并不能阻止萧父。
萧父挥手让两个仆妇控制住萧老夫人,“把老夫人给我带回去。”
然后转身恨怒地瞪着云泠,“你既是我的女儿,父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竟然敢忤逆父亲,不孝的东西,给我在这里跪下好好反省!”
竟然罚云泠直接跪在院子里,哪里有这么惩罚羞辱自己的女儿的!这简直是连对待下人都不如。
院子里的小厮婆子都害怕得不敢抬头。
见云泠没动,萧父又恶声道,“我叫你现在跪下!”
云泠低垂着眼,指尖已掐到泛白。
这就是她的父亲。
厌恶到恨不得让她去死的亲生父亲。
手指用力握了握,云泠慢慢抬起眼,正要说话,忽然见到一道玄色矜贵的身影大步走来。
身后跟着一众侍卫。